林夏的手指被U盘边缘割破，一滴血珠顺着金属外壳滚落，在终端屏幕上拖出长长的光痕。倒计时还剩4分32秒。
她盯着屏幕上的选项。特工的指尖残留硝烟味，作家的钢笔在稿纸上洇出墨渍，科学家的白大褂口袋里藏着半块融化的巧克力。每一个画面都那么真实——可那不是她。
你疯了吗？初代林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没有身份模板，系统会把你清空！
沈墨寒的机械臂突然抽搐着伸向终端。林夏看到他脖颈处的芯片正在渗出黑色液体，沿着锁骨流进衣领。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球在疯狂转动。
沈墨寒？她伸手去碰他的手指，却被一股电流弹开。
别……他喉间挤出模糊的气音，右手不受控地抓向自己胸口，撕开衣服露出心口位置的金属接口，这里……
林夏凑近看，发现接口周围皮肤泛着青紫色。那是注射器残留的毒素扩散路径。他的身体正在和系统做最后的争夺。
等等，我还有办法……她慌乱地翻找他的口袋，摸到一张折叠成方块的纸条。展开时一张照片飘落，是两个小孩在雪地里堆雪人的场景。她认出右边那个女孩是小时候的自己，左边男孩戴着和沈墨寒相同的银链子。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19.12.25。
记忆突然翻涌。那天她发着高烧，有人翻进地下室送药。隔着铁门，她只记得对方手背的疤痕和淡淡的雪松香。原来不是梦。
这就是……你一直跟着我的原因？
沈墨寒的眼球突然恢复清明片刻。他用尽全力抬起左手，在空中画了个圈。林夏低头看，发现U盘接口处果然有个微型旋钮。当他指尖触碰到的刹那，整台终端发出刺耳鸣响。
快走！他咬紧牙关低吼，右臂肌肉开始隆起，金属骨架刺破皮肤，系统要接管了！
林夏后退几步，看着他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扯。他的左脸保持人类形态，右脸却已经变成冷硬的机械结构。两种状态在他脸上拉锯，像是两个意识在争夺控制权。
初代林夏突然扑到终端前，指着屏幕尖叫，没时间了！
林夏的手指悬在选项上方。警报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空气中的樱花香浓得令人作呕。她终于明白这味道从何而来——墙上燃烧的照片正在释放花粉状颗粒。
记忆孢子。初代林夏咬牙切齿地说，他们想让你永远困在轮回里。
沈墨寒的机械臂猛地横扫过来。林夏本能地闪躲，却见他拼尽全力将手臂甩向墙壁，硬生生折断自己的关节。飞溅的零件中，一枚闪着微光的存储器砸在她脚边。
用这个……他的声音混着齿轮摩擦的声响，能撑住三分钟。
林夏捡起存储器，发现它和U盘严丝合缝。当两段金属拼接在一起的瞬间，终端屏幕突然炸开无数窗口。她看到母亲最后一次抚摸她额头的温度，看到慕清欢在自毁程序启动前露出的微笑，看到每个平行时空里的自己如何挣扎求生。
倒计时还剩2分17秒。
选我。她对着屏幕说，不是任何身份，只是……林夏。
系统发出刺耳的警告音。整个实验室开始剧烈震动，天花板坠落的蓝色液体在地上汇聚成河。初代林夏的身影逐渐透明，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快！输入终止代码！
林夏将拼接好的设备插入主控台。数据线自动延伸，缠绕上她的手腕。冰冷的触感让她想起母亲最后一次拥抱。
等等。她突然转头看向沈墨寒，你叫什么名字？
他愣了一下。机械化的右眼闪烁不定，嘴里吐出破碎的字节：陈……予……安。
我记得了。她按下确认键。
整座实验室开始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