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医生看了看叶蓁蓁紧抿的嘴唇和眼神里的担心,语气温和下来:
“不过你也不用太悲观。好好调理和不管不顾,差别还是很大的。
我这儿有个方子,是以前从一位治矿工咳喘很有经验的老大夫那儿记下来的,主要是养阴润肺、化痰散结,再加一点益气健脾的药。
你拿回去看看,可以根据你爷爷的具体情况调整着用。”
他起身从带锁的抽屉里翻出一本旧笔记,认真抄了一份,递给叶蓁蓁。
“还有啊,”胡医生又叮嘱道,
“平时饮食一定要清淡、软和,别吃辛辣油腻和生冷的东西。
可以常吃点百合、银耳、山药、白萝卜、蜂蜜这些。
要注意保暖,别受凉,也别太劳累,心情也尽量放平稳。
这个病最怕感冒或是别的感染,万一合并其他问题,就会特别麻烦。”
叶蓁蓁双手接过药方,像接过一份重重的希望:
“谢谢胡医生,我都记下了。”
“谢啥。”胡医生挥挥手,
“治病救人,有时治的是病,有时救的是心。
你爷爷有你这份孝心和本事,便是他最大的福气与良药。”
看着手里的药方,叶蓁蓁心里踏实了一些,也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她把药方小心收好,盘算着先去药房看看能不能配齐,等会儿下班了,再去供销社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买到蜂蜜。
药房的药材不算全,但胡医生方子上的主药基本都有。
她用自己的钱和粮票配了五剂,仔细包好。
中午吃完饭,叶蓁蓁就去供销社转了一圈——果然没有蜂蜜。
“同志,蜂蜜什么时候能有货?”她问售货员。
售货员头也不抬:“那可没准儿,这玩意儿稀罕,来了也是立马就抢光。
你要真想买,得赶早,或者……去乡下收蜂的人家问问。”
她叹了口气,目光在有些空荡的柜台里扫过。
忽然看见角落的肉案上还剩下一小条五花肉,旁边的竹篮里扔着几根剔得不算太干净的猪骨头。售货员正拿着苍蝇拍,百无聊赖地赶着苍蝇。
叶蓁蓁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同志,这肉和骨头怎么卖?”
售货员掀起眼皮看了看:“肉要肉票,骨头不要票,八分钱一斤。就这几根了。”
叶蓁蓁麻利地数出钱,又递过肉票:“都要了。”
她记得爷爷爱吃她熬的肉粥,米粒炖得开花,粥底融着肉香,再撒上点细细的姜丝,热乎乎的一碗下肚,最是暖胃舒坦。
眼下爷爷咳得厉害,胃口肯定不好,喝点肉粥总比白粥强。
她小心地把肉和骨头用油纸包好,和药包一起放进挎着的布袋里。
叶蓁蓁走出供销社,在心里盘算着:药材齐了,方子也有了,晚上就能开始给爷爷调理。
可蜂蜜、川贝这些辅助的、润养的东西却不好弄。
空间里倒是可以种出品质更好的药材来,甚至还有灵泉,可唯独弄不来蜂蜜。
看来,真得想办法去乡下打听打听了。
或者……叶蓁蓁忽然想起了护士长,她路子广,人面熟,也许能帮上忙?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哟,叶医生?”
叶蓁蓁回头,看见护士长提着个网兜正从后面走过来,兜里装着些青菜,看样子也是来供销社买东西的。
“护士长,您这是下班了?”叶蓁蓁笑着打招呼。
“可不是嘛,跟人换了个班,早点出来置办点吃的。”
护士长快走两步和她并肩,目光自然地落到她鼓囊囊的布袋上,
“买这么多东西?这是……家里来客人了?”
叶蓁蓁也没瞒着,顺着话头说:“是给我爷爷,他最近老咳嗽,痰总不利索。”
护士长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关切:“老人家咳痰不利索可遭罪。药抓齐了?
还缺啥不缺?我在认识的人杂,没准能帮上忙。”
这话正说到叶蓁蓁心坎上。
她看了看四周,也压低声音:“药是齐了,方子上说最好能用点蜂蜜调和药性,润肺效果才好。
可供销社没有卖的,我正发愁呢。”
护士长听了,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又靠近些,声音压得更低:
“蜂蜜啊……这东西现在金贵,公家渠道少。不过我倒是知道个门路,”
她左右看了看,确认近处没人,“我娘家那边靠山,有亲戚偶尔能弄到点野蜂蜜——就是山里人自己悄悄寻摸的,量少,也不对外卖。
你要是真急需,我回去帮你问问,看能不能匀一点出来。
那野生的,润燥效果更好。”
叶蓁蓁心头一喜,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连忙道:
“那可太麻烦您了!要真能弄到,多少钱多少票您说话,绝不让您白费心。”
“说这话就见外了,”护士长摆摆手,笑容实在,
“你平时对咱们同事都大方,平时又是鸡蛋又是菜的,我可没少吃你的,能帮上忙我也高兴。
这样,我回娘家帮你问问。你下午在卫生院吧?”
“在,我下午还有班。”
“那行,你在卫生院等着,我回去给我家那位做好饭就去。”
和护士长分开后,叶蓁蓁提着药包往卫生院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药方有了,药抓齐了,连最难得的野蜂蜜也有了着落。
晚上回去就能用新方子给爷爷煎药,配上空间里的灵泉水,药效肯定比昨天那碗要强。
一步一步来,总能想到办法。
她想起胡医生那句话——“治病,有时救的是心。”只有她自己先稳住,才能给爷爷撑住那片天。
下午在卫生院,叶蓁蓁一边处理手头的工作,一边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不知道护士长能不能否顺利带来的野蜂蜜,同时她也惦记着家里爷爷的情况。
时间在等待和忙碌中,悄然流过。
叶蓁蓁在卫生院等了大半个下午,终于在下班前,看见护士长匆匆赶来,将一个用旧布仔细裹着的小玻璃瓶塞进她手里。
瓶子不大,里面是琥珀色的、略显浑浊的浓稠蜜液。
“快收好。”护士长压低声音,语速很快,
“就这么多,野生的,难得。
我跟那边说了是急用,人家才肯匀这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