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摸了摸鼻子,看着叶蓁蓁羞恼交加、连耳根都红透的模样,知道这“喂饭”是进行不下去了。
这才有些遗憾地把筷子和鸡蛋递到她手里,却还是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好,听你的。不过下次就我们俩的时候,可得让我来。”
叶蓁蓁接过筷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赶紧低头吃饭,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好笑。
这男人,宠起人来真是毫无底线,也……太不顾场合了!
杜老爷子依旧安静地喝着粥,饭桌下的气氛却莫名地温馨又带着点戏谑的暖意。
吃完早饭,杜衡推出那辆擦得锃亮的二八大杠自行车。
叶蓁蓁侧坐在后座上,一手轻轻揽着他的腰。
杜衡长腿一蹬,自行车便稳稳地驶上乡间土路。
清晨的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拂过两人的面颊。
路旁的乡亲们看到他们,都会笑着打招呼:
“杜衡,送叶医生上班啊!”
“哎!是啊三叔!”杜衡爽朗地应着,脚下蹬得愈发稳健。
他那经过军事训练的身姿,即使骑着自行车,也自带一股挺拔的气场,成了清晨乡路上一道惹眼的风景。
到了红星公社卫生院,胡医生早已等在门口,看到叶蓁蓁,脸上笑开了花:
“蓁蓁来啦!好好好,快进来!杜衡你也放心吧,人在我这儿,保证一根头发丝都少不了!”
他对叶蓁蓁这个学生满意得不得了。
杜衡将叶蓁蓁送到诊室门口,仔细帮她理了理白大褂的衣领,低声道:“下班别乱跑,等我来接。”
“知道啦。”
叶蓁蓁笑着点头,目送他骑着自行车消失在路口,才转身投入一天的工作。
在胡医生手下,她感觉如鱼得水,没有了县医院的勾心斗角,只有纯粹的救死扶伤和乡亲们质朴的感激。
杜衡送完叶蓁蓁,就径直去了生产队,挽起袖子,和村里的壮劳力一起下地干活。
虽然他离开田地多年,但军人的体魄和坚韧让他很快适应,犁地、挑粪、收割,样样不落人后,挣的工分甚至比许多老把式还多。
他那不怕苦不怕累的劲头,赢得了村里人的一致称赞:
“杜家这小子,当了这么多年兵,一点没娇气,是好样的!”
晌午下工,杜衡总是第一个冲回家,洗手做饭。
他变着花样给叶蓁蓁做好吃的,虽然食材有限,但他总能利用有限的食材,给叶蓁蓁做出可口的饭菜。
然后用铝制饭盒装好,骑车给叶蓁蓁送到卫生院。
下午,他或是继续上工,或是将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叶蓁蓁换下的衣物,他二话不说就拿到河边清洗得干干净净,连条手帕都不让她碰。
起初叶蓁蓁还有些不好意思,抢着要自己洗,却总被杜衡按回椅子上:
“你上班累了一天,这些粗活我来。看着你手指头泡皱,我会心疼。”
他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理直气壮的语气,让叶蓁蓁心里甜丝丝的,也就由他去了。
傍晚,他准时出现在卫生院门口,接叶蓁蓁下班。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自行车铃铛叮当作响,洒下一路温馨。
很快,杜家村的乡亲们都知道,杜衡是个“宠妻狂魔”。
地里干活休息时,有人打趣他:“杜衡,你这天天接送、做饭、洗衣服的,都快成叶医生的‘仆人’啦!”
杜衡也不恼,一边检查着锄头,一边坦然笑道:
“我自己的媳妇,我不疼谁疼?
她在外面救死扶伤是大事,家里这些小事,本来就该我来。”
这话传到叶蓁蓁耳朵里,让她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她看着杜衡因为下地而略显粗糙却更加有力的手,看着他被阳光晒成古铜色的英俊侧脸,看着他为自己忙碌时专注的神情,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就在叶蓁蓁和杜衡在杜家村安顿下来没多久。
二哥叶建兵和二嫂王丽华,听说妹妹辞了县医院的工作回了公社,又见如今政策似乎越发宽松,两口子商量了几天,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们也辞掉了国营饭店临时工的工作,准备回清河大队老家,建一座敞亮的青砖大瓦房!
这个消息也让叶蓁蓁惊喜不已。
她知道二哥二嫂子在县城打拼不易,收入微薄。
再加上王丽华的月份越来越大,一直住在饭店的宿舍也确实不方便。
选了个休息日,叶蓁蓁和杜衡一早便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叶家。
刚到叶家老宅旧址,就看见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旧屋已经拆平,叶父、叶建兵正和请来的几个本家叔伯忙着清理地基。
他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旧汗衫,挥着镐头,干得满头大汗,脸上却带着充满希望的干劲。
叶母则在一旁临时搭起的灶台边忙活,给帮忙的乡亲们烧水、准备晌午饭。
王丽华利索地翻炒着大锅里的菜,脸上洋溢着踏实笑容。
“爸、妈、二哥!二嫂!”叶蓁蓁扬声喊道。
这一嗓子,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正在地基边和泥的叶父闻声直起腰,看见老闺女,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的笑容。
他丢下铁锹,拍了拍手上的泥灰,就快步迎了上来:“蓁蓁回来啦!杜衡也来了!”
正在烧水的叶母,激动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几步就跨到叶蓁蓁面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
“哎哟,我闺女回来了!快让妈看看!怎么瞧着好像瘦了点……”
叶建兵也放下工具,憨笑着围过来,王丽华更是擦干净手,笑着跟公婆一起把妹妹妹夫围在中间。
“爸,妈,我好着呢,杜衡把我照顾得可好了。”叶蓁蓁心里暖洋洋的,连忙安抚母亲。
叶建兵搓着手上的泥,看着气色红润的妹妹,眼里是纯粹的关切:
“蓁蓁,在公社卫生院还习惯不?
你说你,县医院那么好的工作……”他还是觉得有些惋惜。
王丽华轻轻推了他一下,嗔怪道:
“说这些干啥!蓁蓁自己乐意比啥都强!
我看在公社的卫生院挺好,清净,没那么多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