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叶蓁蓁就陪着叶建兵和叶母往王家去。
叶建兵手里提着二十个鸡蛋,叶母拎着两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三人的脚步都有些沉重。
走到王家院门前,叶建兵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了门环。
开门的是李秀英,她看到门外的阵势先是一愣,随即勉强挤出笑容:
“哟,是叶家嫂子和建兵啊......快请进快请进。”
王铁柱正坐在院里抽旱烟,见到来人,只是抬了抬眼皮,连身子都没动一下。
王小峰从屋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王叔,李婶,”叶建兵把鸡蛋和猪肉放在石桌上,
我们想来商量一下我和丽华的婚事。
王铁柱吐出一口烟圈,不紧不慢地说:“婚事?什么婚事?”
叶母连忙上前一步,陪着笑脸:
“亲家,两个孩子都不小了,建兵二十七,丽华也二十四了。
我们想着,是不是该把婚事办了?”
李秀英给几人倒了水,语气委婉:
“这事啊......是不是太着急了?丽华还小,我们想多留她几年。”
“李婶,”叶建兵急切地说,“我和丽华订婚都四年了,再拖下去......”
“啪”的一声,王铁柱把旱烟杆重重磕在石桌上,吓得所有人都是一颤。
“我说叶家嫂子,”王铁柱阴沉着脸,“你们这是来逼婚的?”
叶蓁蓁赶紧打圆场:“王叔,您误会了。
我们就是觉得我哥和丽华姐年龄也不小了,这早点把婚事办了,我爸妈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王铁柱冷哼一声:”了却心事?你们了却心事了,我们老王家的心事谁来了却?”
李秀英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为难:
“不瞒你们说,小峰刚说了门亲事,对方要的彩礼还没凑齐。
丽华要是现在出嫁,她每个月的工资就......”
这时王丽华从屋里走出来,眼睛红肿,显然哭了一夜。她看到叶建兵,眼神里满是委屈。
叶建兵心疼地看着她,转头对王铁柱说:
“王叔,当初订婚时给的五百块彩礼,还有三转一响,我们都不要了。只求您让丽华早点过门,我们一定好好待她。”
“你说什么?”王铁柱猛地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那三转一响本来就是给小峰娶媳妇准备的!
那五百块彩礼更是我和你婶的养老钱,你现在要娶走丽华,小峰的婚事怎么办?
谁来挣钱给他凑彩礼,我们老王家的香火要是断了,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叶母连忙上前打圆场:“亲家,您这话说得太重了......”
“重?”
王铁柱猛地指向王丽华,手指都在发抖,
“你要是敢现在嫁人,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从今往后,你跟我们王家再没关系!“
王丽华听到这话,身子晃了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李秀英也跟着抹眼泪:“丽华啊,你就不能再等两年?等你弟成了家,妈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王丽华看着父母,又看看叶建兵,哭得快昏过去。
叶建兵握紧拳头,声音哽咽:“王叔,李婶,我和丽华是真心相爱的,你们就不能成全我们吗?”
王铁柱背过身去,挥了挥手:“回去吧,这事没得商量。”
回程的路上,叶建兵一直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叶蓁蓁看着叶建兵的背影,轻声试探:“二哥,要不……我们把丽华姐有身孕的事,直接跟王家摊开说?”
“不行!”
叶建兵猛地停住脚步,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你没看见她爸妈刚才那态度?要是让他知道丽华有了身孕,指不定会怎么糟践她!”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丽华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让她受这种委屈。
要是传出去...她往后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叶母叹了口气,抹了抹眼角:“建兵说得对。
王铁柱那脾气……要是知道闺女未婚先孕,怕是真能做出狠心事来。”
叶蓁蓁沉默片刻,轻轻拉住叶建兵的衣袖:“可是二哥,这事终究瞒不住的。等月份大了...…”
叶蓁蓁的话还没说完,叶建兵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神骤然清明:
“等等!妈,蓁蓁,我现在不能走!”
他猛地转身望向王家的方向,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丽华现在一定怕极了,我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我得回去陪着她!”
“建兵!”
叶母急忙拉住儿子的衣袖,“你现在回去,不是更惹你王叔生气吗?”
“妈。我顾不了那么多!”叶建兵挣脱母亲的手,
“丽华现在需要我,实在不行,我就带丽华离开这里,去县城,去省城,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总之,我不能撇下她不管!”说完,他拔腿就往回跑去。
叶家三人离开后,王家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王丽华看着爸妈阴沉的脸色,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的秘密:
“爸、妈,我......我怀孕了。”
“什么?!”
王铁柱猛地站起来,眼睛瞪得滚圆,“你、你再说一遍?”
李秀英手里的粗陶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丽华,你......你咋能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王晓峰闻言一个箭步冲过来,“姐!你咋这么不要脸!未婚先孕?你这是要让我们全家在村里抬不起头啊!”
“啪!”
王铁柱一巴掌狠狠扇在王丽华脸上,把她打得踉跄着倒在地上,
“不要脸的东西!我们老王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爸!妈!现在赶紧让我和建兵结婚,这事还能瞒过去!”
王丽华捂着脸,跪在地上哀求道,“要是传出去,不光我的名声完了,小峰的对象肯定也要黄!”
王晓峰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姐姐的鼻子骂:
“你还有脸说!我对象家要是知道这事,这婚事准黄!
姐,你咋这么自私?就想着自己快活,一点都不为我着想!”
李秀英也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扫帚就往王丽华身上打:
“我咋生了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小峰的彩礼钱还没凑够,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啊!”
王铁柱突然转向李秀英,厉声道:
“你赶紧带她去找你二姐夫!让他想办法,把这个孩子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