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分家的事一定下来,院子里紧绷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
叶蓁蓁和杜衡帮着把堂屋的桌椅归置好,眼看日头渐渐升高,便去跟叶父叶母告辞。
“爸,妈,”
叶蓁蓁一边帮母亲理了理衣领,一边轻声说,
“我得回县医院上班了,杜衡也得开始做下个疗程的康复训练了。
杜衡站在她身后,也朝二老点了点头:“爸,妈,你们多保重。”
这时叶建兵拉着王丽华走了过来:
“蓁蓁,杜衡,我们正好也要回县城。
丽华得去县医院把工作辞了,我现在这样也没法马上盖房子,打算先回饭店干着,挣点钱再说。”
王丽华轻声补充道:“我这身子......现在确实不适合再去县医院上班了。”
叶蓁蓁握住王丽华的手,发现她指尖冰凉,便轻轻搓了搓:
“这样也好,二哥先挣点钱,等开春再张罗盖房的事。丽华姐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
杜衡对叶建兵说:“那咱们一块儿走。明天早上让我大姐夫用牛车送我们去汽车站。”
回到杜家小院,叶蓁蓁便开始默默张罗起来。
她先是借着回屋收拾行李的由头,悄悄从空间里取出满满一篮子鸡蛋,轻手轻脚地放进了灶房的鸡蛋篮子里,将原本已经见底的篮子填得满满当当。
趁着杜衡在院子里和杜老爷子说话的功夫,她又快步走到水缸边,意念微动,一股清澈甘甜的灵泉水便悄无声息地注入了水缸,与原有的水融为一体。
这水长期喝着,能强身健体,对爷爷的身体有好处。
接着,她又从空间里取出一块肥瘦相宜、看起来十分新鲜的五花肉,放在案板上。
傍晚时分,杜家灶房里飘出了浓郁肉香。
叶蓁蓁系着围裙,手脚麻利地忙碌着。
她用那块五花肉做了扎实的红烧肉,炒了盘金黄翠绿的韭菜鸡蛋,又用灵泉水煮了一锅清香的小米粥,还烙了几个油酥饼。
晚饭桌上,杜老爷子看着这丰盛的饭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蓁蓁啊,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爷爷,您多吃点。”叶蓁蓁给老爷子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又给杜衡碗里添了些菜。
吃饭间隙,叶蓁蓁细细叮嘱道:“爷爷,我和杜衡这一去县城,估计又得一段时间。
您自己在家,千万别舍不得吃穿,照顾好身体最要紧。”
杜老爷子连连点头:“放心吧,我身子骨硬朗着呢。你在县城好好工作,别惦记我。杜衡的手,你多费心盯着他做训练。”
杜衡在一旁默默听着,看着妻子为他家人细心打点的一切,心中暖流涌动。
他伸出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了握叶蓁蓁的手。
晚饭后,叶蓁蓁利落地收拾了碗筷,杜衡也挽起袖子在一旁帮忙擦拭灶台,两人配合默契。
杜老爷子坐在院里的枣树下,看着小两口在灶房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欣慰。
等灶房彻底收拾利落了,叶蓁蓁撩起围裙擦了擦手,转身进了里屋。
她仔细清点着明天要带的行李,特意把胡医生开的药油和康复器具单独包好,放在蓝布包袱最上面。
“爷爷。”叶蓁蓁抱着个包袱走到院里,在老人跟前蹲下。
她小心翼翼解开系扣,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藏蓝色套装和一双千层底布鞋。
“我扯了块料子,托陈婶帮您做了套新衣裳,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您可别不舍得穿。”
她将衣服和裤子抖开,在老爷子身上比了比,
“下午刚做好,我和杜衡一起去拿回来的。
还有这些鞋是找村口王鞋匠纳的,我特意要了软底,您穿着不累脚。”
杜老爷子怔怔地看着膝头的新衣新鞋,手指轻轻抚过细密的针脚。
藏蓝布料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千层底纳得扎实匀称。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颤巍巍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在衣襟上摩挲着。
“这得花多少钱和票......”老人声音有些发哽,
“你们在城里处处都要用钱......”
“爷爷,”叶蓁蓁握住老人颤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我现在能挣钱,杜衡每个月也有津贴。您辛苦一辈子,该享享福了。”
杜老爷子接过新衣服和鞋子,心里暖融融的:
“好,好,爷爷知道。你们出门在外,别光惦记我,把自己照顾好。”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银般洒满小院。
杜衡洗漱完回到屋里,看见叶蓁蓁正坐在炕沿边,就着昏黄的煤油灯,仔细地缝补他一件旧军装上松脱的扣子。
灯光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和低垂的眉眼,显得格外温柔娴静。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她一针一线地缝着。
灯光在她睫毛上跳跃,鼻尖沁着细汗。
杜衡抬眸凝视着她专注的模样,想起初见时那个娇气任性,甚至有些看不起他的姑娘,如今却为他学会了穿针引线。
“都收拾妥当了?”他声音放得很轻。
“嗯。”
叶蓁蓁咬断线头,把衣服展开仔细查看,
“你的药油放在蓝布包袱最上面,绑带我也重新浆洗过了。”
她正要将缝好的衣服叠起来,杜衡温热的手掌突然覆了上来,掌心的薄茧轻轻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
“蓁蓁……”他温柔地低唤她的名字。
叶蓁蓁抬起眼帘,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跳动的火苗在其中明明灭灭,而最清晰的,是她自己小小的身影。
他凝视着她,目光专注得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
相贴的掌心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在这静谧的夜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怎么了?”她轻声问,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的拇指轻轻抚过她虎口处被针扎出的红痕,
“等我手好了,一定不让你再这么辛苦。”
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嘴角漾开浅浅的梨涡: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啊……”
话音未落,杜衡已经俯身靠近,他的气息带着皂角的清香,将她整个人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