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投射在乡间的土路上。
自行车轮碾过路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仿佛在为他们崭新的、充满希望的生活奏响序曲。
这一夜,王丽华在药物的辅助和叶建兵的守护下,睡得还算安稳。
也许是彻底斩断了与原生家庭的孽缘,卸下了心头最沉重的枷锁,她眉宇间一直萦绕的郁气似乎也散去了不少。
第二天上午,医生检查后,确认王丽华身体状况稳定,可以出院了。
但再三叮嘱回去后一定要加强营养,保持心情舒畅,切忌再受刺激。
天刚蒙蒙亮,叶家小院就已经忙碌起来。
叶母亲自把一床崭新厚实的棉被抱出来,仔细拍打松软,对着屋里的叶父扬声道:
“你在家把建兵那屋的炕烧热点,仔细些!这刚出院的人可娇贵,万万不能再让丽华着了凉。”
叶父在屋里闷声应道:“行啦,我知道,你赶紧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当杜衡和叶蓁蓁赶到大姐家时,大姐夫赵大强已经套好了牛车。
车板上铺了厚厚的干草垫底,上面还仔细地铺了好几层旧褥子,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杜衡,蓁蓁,你们来啦!”赵大强嗓门洪亮地打招呼,拍了拍牛车,
“都收拾妥当了,咱这就出发?”
“大姐夫,辛苦你了。”杜衡上前,点了点头。
叶蓁蓁也笑着接话:“多谢大姐夫,这么早就忙活。”
“都是自家人,说这干啥!”赵大强摆摆手,憨厚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大嫂吴桂兰端着一个簸箕从灶房走出来,脸上没什么笑模样,嘴角向下耷拉着。
她显然已经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此刻故意把手里的簸箕重重往院墙边一放。
拍了拍身上的灰,语气不咸不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院里的人都听见:
“哟,这接人的架势,比接新媳妇过门还隆重呢。又是厚褥子又是新棉被的,不知道的,还当是啥天仙要住进来了。”
她刻意顿了顿,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叶母身上,话里的刺儿更明显了:
“这还没名没分呢,就挺着个肚子往婆家搬,也就爸妈心善,由着建兵胡闹。
搁在以前,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咱们老叶家的脸面哦……”
她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叶建国脸色尴尬,他低声呵斥了一句:
“桂兰!你少说两句!这是爸妈决定的事,有你啥事儿!”
叶母脸上的笑容彻底敛去,但她没有立刻接话,只是抱着那床新棉被,走进了叶建兵的屋子,将被子铺在炕头,又伸手抚平了上面的褶皱。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院里的吴桂兰。
她知道这个大儿媳心眼小,计较多,一直对王丽华有偏见。但她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接人的紧要关口发难,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
望着吴桂兰那撇着嘴、斜着眼的样子,叶母心里跟明镜似的——
王丽华往后要想在这个家里立住脚、过得安生,她这个做婆婆的,今天就必须把态度亮明白,把规矩立清楚!
老闺女蓁蓁说得对,这吴桂兰就是个欺软怕硬、爱搅事的。
以往看在老实巴交的大儿子和年幼的孙子份上,她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忍则忍。
可如今不同了,建兵好不容易寻了个可心的人,丽华那孩子又刚经历了生死劫,眼看就要进门成为一家人。
她绝不能再让吴桂兰由着性子胡搅蛮缠,寒了人心,搅得家宅不宁。
想到这里,叶母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吴桂兰面前,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桂兰,丽华是跟建兵正经过明路、要领证结婚的,是咱们家的儿媳妇。
她之前在王家遭了那么大罪,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身体虚弱,我们接回自家来调养是应该的。
再说,咱家什么时候在乎过那些不相干的人的闲话了?”
叶母目光如炬,盯着吴桂兰,又缓声补了一句,带着一丝提醒也带着一丝敲打:
“再说了,将心比心。你当初不也是这么进的我们叶家的门吗?
这些年,我跟你爸可曾因为这些给过你脸色看?一家人,心要往一处想,劲要往一处使。”
吴桂兰被婆婆这番连消带打的话噎住了,尤其是最后那句提及她自身过往的话,让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想强辩什么。
叶母却已经不耐烦再跟她纠缠,干脆利落地挥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该忙啥忙啥去,别在这儿耽误我正事!”
吴桂兰被婆婆的气势慑住,又见自己男人叶建国也瞪着她。
终究没敢再闹,悻悻地“哼”了一声,扭身摔帘子进了屋,那背影都透着浓重的不满和怨气。
这个小插曲让原本充满期待的清晨,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气氛有些凝滞。
叶父一直沉着脸没说话,此刻叹了口气,对叶母道:
“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快去吧,别耽误时间了,医院那边等着呢。”
叶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整理了一下心情,便出了门。
走到村道的岔路口,一行人是往卫生院方向去的,叶母的脚步却顿住了。
她望着通往王家沟的那条小路,眼神复杂地闪烁了几下,脸上掠过一丝挣扎,随即被坚定取代。
她拢了拢头发,挺直脊背,径直踏上了通往王家沟的那条土路,脚步又快又稳,仿佛要去完成一件深思熟虑的重要事情。
叶蓁蓁帮王丽华穿上厚实的外套,围上围巾,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切收拾妥当,就等着叶母赶来,一起去结算住院费用,然后就能回家了。
可左等右等,眼看日头越爬越高,都快接近正午了,还是不见叶母的身影。
叶建兵站在卫生院门口,不时踮脚朝着村子的方向张望,眉头越皱越紧,脸上满是显而易见的焦急和窘迫。
他口袋里没几个钱,这住院的尾款,还指望着爸妈送来呢。
可这爸妈迟迟不来,可怎么结账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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