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匠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迅速。我知道，从这一刻起，第九局这部庞大而精密的战争机器，将以我这个新的“龙王”的意志，开始高速运转。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李婉儿。
她默默地走过来，重新扶我回到床上，拿起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粥。
“吃点吧，”她低声说，“你需要体力。”
我点点头，接过碗，大口地喝了起来。我现在确实需要补充能量，身体的虚弱感像潮水一样不断涌来。刚才那一番话，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李婉儿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那里面混杂着担忧、心疼，还有一丝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敬畏。
“你……真的要亲自去维也纳当诱饵吗？”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们可以有别的办法，可以更稳妥一些。”
“没有时间了，”我放下碗，看着她，“陈默等不了，那些死去的兄弟也等不了。收藏家把游戏规则摆在了我面前，我如果退缩，他就赢了。他会更加肆无忌惮。”
“而且，只有我这个‘S+素材’亲自出现，才能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才能让他把最强的力量都集中在维也纳。这样，钟表匠他们的全球打击计划，才能奏效。”
这是阳谋，也是唯一的破局之法。我必须站在棋盘最中央，才能调动棋盘外的所有棋子。
李婉儿沉默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明白我说的道理。
“我只是……怕你……”她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放心，我答应过你，会好好活着。我不会去送死，我会把陈默带回来，然后，亲手拧断收藏家的脖子。”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李婉儿却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火山一般的决心。
她点了点头，反手握紧了我的手，“我等你回来。我的任务，也马上开始。”
她站起身，脸上恢复了那个商业帝国女继承人的果决和干练。
“李家的情报网和金融团队，二十四小时待命。我会亲自盯着，任何一条关于失窃艺术品的线索，都不会放过。”她看着我，“在我找到他的老巢之前，你一定要撑住。”
“好。”
李婉儿转身离开了房间，我知道，她即将掀起一场属于她的战争，一场在金融市场和信息网络中的无声战争。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我靠在床头，闭上眼睛。
脑海中，整个计划的每一个细节，都在飞速地推演。
……
与此同时，在安全屋地下的一个临时指挥中心里，钟表匠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面前是十几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闪烁着各种数据流和地图。几十名来自欧洲各分部的情报分析员和技术人员，正紧张地敲击着键盘。
“龙王一号指令！”钟表匠拿起加密通讯器，声音冰冷而清晰，“启动‘遗产’协议，联系全球所有A级以上潜伏人员，收集关于‘衔尾蛇’的一切信息，目标代号‘王国’。重复，目标代号‘王国’。所有情报，三小时轮转一次，直接汇总到我这里。授权码：龙符-甲辰-01。”
通讯频道里，传来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来自世界各地的，或男或女，或苍老或年轻的声音，用不同的语言，简短地回应：
“东京收到。”
“伦敦收到。”
“莫斯科收到。”
“开罗收到。”
……
这些声音背后，是第九局耗费数十年心血，安插在世界各地的眼睛和耳朵。他们中的很多人，一辈子都只会被唤醒一次。而这一次，他们被同时唤醒了。
“龙王二号指令！”钟表匠继续下令，“技术组，联系黑网‘中间人’，发布全球最高等级悬赏，代号‘饕餮盛宴’。悬赏目标：‘衔尾蛇’核心层信息，活捉或击杀均可，赏金一亿美金。收藏家本人，活口，五亿美金。死，一亿。悬赏支付方：匿名。资金来源：启动‘海市蜃楼’计划，通过瑞士银行匿名账户进行多层跳板支付。”
一名技术负责人立刻回应：“明白！‘饕餮盛宴’将在十分钟内，覆盖全球所有主流黑市和暗网平台！”
十亿美金的悬赏！
这个数字一出，整个指挥中心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足以让全世界的杀手、雇佣兵和情报贩子都疯狂。这等于是在用钱，给衔尾蛇组织点燃了一把烧遍全身的大火。
“龙王三号指令！”钟表匠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启动最高保密等级通讯，联系‘钉子’计划的各位。代号‘审判’。名单将在一小时后，加密发送至各位。要求：以反恐、国家安全等名义，对名单上的所有目标，进行24小时不间断布控。在收到最终指令前，严禁打草惊蛇。授权码：龙符-绝密-01。”
这一次，通讯器里没有任何回应。
但钟表匠知道，那些隐藏在世界各大强权机构最深处的“钉子”，已经收到了消息，并开始行动。他们是第九局最锋利的剑，是前任龙王布下的，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后手。
现在，这把剑，交到了叶小凡的手里。
做完这一切，钟表匠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短短半个小时，三道指令，如同三道惊雷，传遍了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一场针对“衔尾蛇”的，史无前例的全球绞杀，已经拉开了序幕。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奥地利维也纳的红点，眼神复杂。
疯子。
他心里又骂了一句。
但他知道，只有这样的疯子，才能对付收藏家那样的变态。也只有这样的疯子，才有资格，继承“龙王”这个称号。
……
而在另一边，李婉儿的行动也同样迅速。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直接打开了十几台电脑，连接上了李家的私人服务器。
“启动‘溯源’程序，”她对着麦克风下令，“目标：全球顶级艺术品交易记录。关键词：伦勃朗、梵高、达芬奇……所有在过去二十年内，有失窃记录或非正常交易记录的大师作品。给我追踪它们的每一笔交易，每一个经手人，每一个相关的空壳公司和银行账户。”
“大小姐，这个数据量……”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音箱里传来，是李家的老管家。
“我知道数据量很大，”李婉儿打断他，“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包括那些在华尔街和伦敦金融城的朋友。钱不是问题，我要结果。我要一张网，一张能把那个叫‘收藏家’的混蛋，从地底下挖出来的网！”
“是，大小姐。”
一场围绕着艺术品和金钱的暗战，也悄然打响。
整个世界，因为叶小凡的计划，都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他，此刻却异常的平静。
他喝完粥，躺回床上，闭目养神。他需要尽快恢复体力，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将是那根最显眼的引线，去点燃那场为收藏家准备的，最盛大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