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约国得知铄金王朝南方因天灾损失惨重,大皇子南宫复暴戾好战,亲率八万精兵压境,大有趁火打劫之意。
边境告急,朝野震动。
皇上当机立断,命六万神机营将士火速驰援。
林若风身着一袭墨色劲装,衣襟处绣着细密的铜纹暗线,那是神机营预备将士的服饰,肩甲边缘还沾着演练场的烟尘。
他眉宇间褪去了往日世家公子的温润,平添了几分将士的锐利。
刚踏入内院,便见林丞相正坐在廊下批阅赈灾文书。
林若风快步上前,声音难掩激动:“祖父,陛下准了!神机营已先行开拔南约边境,特准我待若念及笄礼后,第二日再赶赴前线与大军汇合。”
林丞相放下文书,抬头看着长孙风尘仆仆的模样,含笑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好!能亲眼看着若念及笄,也算圆了你一桩心愿。只是你要谨记,神机营乃我朝精锐,你外祖父镇岳大将军正在南约边境苦守,你迟滞一日,前线便少一分保障。”
“孙儿明白!”林若风挺直脊背,语气格外郑重。
说话间,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铜令牌,此令牌乃神机营预备将士的凭证,上面刻着细密的火纹。
他的目光不自觉投向林若念院落的方向,“若念呢?我得赶紧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此时的林若念,正与管家在书房商议粥棚后续事宜。
她指尖轻点账簿,刚要开口,忽闻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着兄长清朗的嗓音。
她猛地抬头,起身快步走向门外。
刚到院口,就见林若风大步走来。
一身神机营预备劲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腰间的青铜令牌随步伐轻晃。
见到妹妹,他脸上立刻绽开笑容:“若念,哥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陛下特准我待你及笄礼结束后再前往南约边境。”
林若念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真的能留下来参加我的及笄礼?我还以为……你要直接赶赴边境,跟着外祖父守防,赶不上了……”
“当然能。”林若风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满是疼惜,“为了亲眼见证妹妹及笄,我可是特意求了陛下,怎能说话不算数?”
林若念轻声道:“哥哥,随我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说着便引他走向书房,管家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兄妹二人。
走进书房,林若念指着桌上的地图,语气坚定:“哥哥,南方灾情严重,流民已至京郊。我与祖父、父亲母亲商量过了,决定将筹备及笄礼的钱拿出来,在京郊设粥棚,每日施粥救济流民。所以……我的及笄礼,不办盛大宴席了。”
林若风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妹妹,哥哥没白疼你。从前我是不知民间疾苦的世家公子,如今要入神机营、守边境,才更明白百姓安稳何其珍贵。及笄礼不过是个仪式,能为百姓尽份心力,比什么都强。”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温和:“你放心,哥哥还要帮帮你。我原本打算为你购置古琴贺礼,如今倒觉得,不如将这笔钱拿出来多设一个粥棚,再添些御寒的粗布,让更多流民能喝上热粥、穿上暖衣。”
林若念没料到兄长会如此支持,眼眶瞬间红了,用力点头:“多谢哥哥!”
随着涌入京郊的流民日益增多,粥棚渐渐供不应求。
天还未亮,流民便已排起长队。
有些粥棚刚熬好一锅粥,转眼就被分完,来晚的流民只能空着肚子苦苦等待。
林若念在府中听闻消息,心中焦急,连忙寻到母亲苏玉薇:“母亲,如今粥棚粮食紧缺,许多流民还饿着肚子。女儿想亲自去现场看看,也好与其他世家的贵女们商议,多筹措些粮食。”
苏玉薇却轻轻摇头,拉着女儿的手柔声劝道:“念念,不是母亲不让你去。只是现场流民众多,鱼龙混杂,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般抛头露面,若是被人冲撞了,或是惹来闲言碎语,对你的名声不好。”
她顿了顿,又温言安抚:“况且,你父亲和祖父已在与其他世家商议筹粮之事。你在家安心等待消息便是,何必亲自去冒险?”
林若念还想再劝,苏玉薇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听话,明日就是你的及笄礼了。虽说从简,该准备的却一样不能少。今日你好好待在府中,让丫鬟们帮你试穿礼服,粥棚的事就暂且放下吧。”
见母亲态度坚决,林若念知道多说无益,只得默默点头。只是心里仍惦记着流民的处境,时不时吩咐棋竹去打探粥棚的消息。
及笄礼这日,丞相府并未大肆操办,只请了几位至亲,在府内小厅设了两桌简宴。
清晨,苏玉薇亲手为林若念梳起发髻,取出一支林老夫人留下的银簪,轻轻为她簪上,柔声嘱咐:“及笄之后,便是大人了。往后行事要更稳重些,不可再如从前那般孩子气。”
林若念乖巧颔首,望向镜中身着素雅礼服的自己,心中泛起一丝恍惚。
原以为会盛大举办的及笄礼,如今竟如此简朴。可一想到那些因她取消宴席而得以温饱的流民,心底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踏实。
宴席间,林若风特地从校场赶回。
他仍穿着那身墨色劲装,手持一只精致木盒,含笑递给林若念:“妹妹,及笄快乐。这是我在军营里请工匠特制的,你看看可喜欢?”
林若念打开木盒,只见一管深棕色笛状物静静躺在其中,笛身刻着细密纹路。
她好奇地望向兄长:“哥哥,这是笛子?”
林若风笑意更深:“你拔开笛尾试试。”
林若念依言轻旋笛尾,竟从中抽出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
刃如秋霜,在灯下泛着清冷光泽。
“这是特制的防身匕首,平日可作笛子佩戴,既不惹眼,又便于携带。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带着它,哥哥也能安心些。”
林若念心头一暖,郑重收下:“谢谢哥哥,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林若风轻抚她的发顶,朗声笑道:“喜欢就好。往后若有人欺负你,就用它保护自己。若还解决不了,尽管来找哥哥,哥哥永远为你撑腰。”
宴席正热闹时,林若念却想起了瑞王。
前两日,封玉悄悄来府里传过话,说瑞王想让她抽时间见一面,聊聊及笄礼的事。
林若念心里依旧抗拒,可又不敢直接拒绝,生怕惹恼了瑞王,让他又生出立刻求赐婚的念头。
她只能一边敷衍封玉,说自己最近忙着粥棚的事,没时间见面,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哄骗孙景瑞,让他再缓些时日。
及笄礼当天,林若念本就忙着招待亲友,根本没时间见瑞王,更不想让瑞王大白天来丞相府庆贺。
若是被人看到瑞王亲自来为她庆贺及笄礼,难免会传出闲话,到时候她想解释都解释不清。
无奈之下,她只能让棋竹悄悄给封玉带封信,说自己及笄礼当晚有空,让瑞王若是想来,便晚上再来寻她,不要让人发现。
好不容易送走了家中亲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林若念回到闺房,快速洗漱完毕,连忙让琴兰和棋竹先下去休息,说自己累了想就寝了。
待丫鬟们离开后,她赶忙换上一身素雅的襦裙,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心里既紧张又有些无奈。
她不知道这样哄骗瑞王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打消瑞王求赐婚的念头。
就在这时,门上忽然传来三声小小的敲门声,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