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马车缓缓停在皇宫侧门口,不同于正门的威严,透着几分精致。
朱红色宫门旁立着两尊汉白玉石狮,门楣上雕刻着金鳞穿云纹,两侧值守的侍卫身着青色宫装,腰佩长刀,身姿挺拔。
林若念在琴兰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刚站稳,就见不远处已有两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那里,两位贵妇与两位贵女正从车上下来,正是先前约定一同入宫的镇国公夫人、礼部侍郎夫人,还有她们的女儿李婉儿与张雅茹。
“苏夫人,你们也来了!” 镇国公夫人率先走上前,她身着石青色织金褙子,搭配着墨色长裙,发间插着支赤金嵌翡翠簪,语气热络,“我们刚到没多久,正说等你们一起进去呢。”
礼部侍郎夫人也笑着上前,她穿一身月白色襦裙,外搭浅粉色披风,发髻上别着支珍珠步摇,气质温婉:“今日天气好,御花园的菊花定开得正盛,咱们正好一同赏玩。”
六位女眷各自叮嘱侍女看好马车,便在太监宫女的引领下步行入宫。
脚下的青石板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两侧的宫墙爬满了藤蔓,偶尔有几片泛黄的叶子飘落,添了几分秋日的诗意。
领路的宫女身着淡绿色宫装,步伐平稳,时不时回头提醒:“各位夫人、小姐,前面就是御花园了,皇后娘娘已在亭中等候。”
穿过一道月亮门,御花园的景致豁然开朗。
满园的菊花竞相开放,红的似火、白的像雪、黄的如金,还有罕见的墨菊与绿菊,在秋日的阳光下格外艳丽。
花园中央的八角亭内,皇后正端坐主位,她身着明黄色绣龙凤纹朝服,衣摆与袖口皆用金线绣着展翅的凤凰,凤凰周围缀着细小的红宝石,十分闪耀。
头上梳着高椎髻,发髻中央插着一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钗,金凤口中衔着一串东珠流苏,垂落在肩头,两侧各插一支碧玉嵌红珊瑚钗,钗头雕刻着精致的牡丹花纹,耳上戴着东珠耳环,手上还戴着一对赤金镶玉手镯,整个人透着威严与华贵,却又不失温和。
皇后左侧坐着贤妃,她穿一身海棠红襦裙,外搭银灰色披风,发髻上插着支银镀金嵌蓝宝石簪,耳戴蓝宝石耳坠,气质明艳。
右侧坐着淑妃,身着淡紫色罗裙,裙摆绣着兰花纹,发髻上别着支翡翠步摇,步摇流苏是淡紫色的珍珠,显得清雅温婉。
两位妃子虽不及皇后华贵,却也各有风姿,与皇后一同构成一幅雅致的宫廷图景。
“臣妇、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贤妃娘娘,参见淑妃娘娘。” 苏玉薇带着林若念等人走进亭子,屈膝行礼,声音恭敬。
皇后连忙抬手,语气温和:“不必多礼,快坐下,刚泡好的菊花茶,你们尝尝。”
宫女连忙为众人搬来椅子,又一一斟上茶水。
皇后的目光落在苏玉薇身上,笑着说:“玉薇啊,好久没见你入宫了,前几日还跟景玥念叨,说想跟你说说话呢。”
又看向林若念,眼神愈发亲厚,“若念这孩子,今日打扮得真好看,比上次在宫宴见你时,又多了几分秀丽。”
说着还让宫女取来一盒精致的点心,递到林若念面前,“这是御膳房刚做的栗子糕,你尝尝,比外面买的还甜。”
林若念连忙道谢,接过点心,心里暖暖的。
皇后待她们母女一向亲厚,倒让她少了几分入宫的紧张。
众人正寒暄着,就见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安乐公主穿着一身鹅黄色襦裙,外搭粉色披风,发间插着支珍珠簪,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母后,儿臣来晚了,方才课业耽搁了些时间。”
她走到亭中,屈膝向皇后、贤妃、淑妃行礼,随后众人又向安乐公主见礼。
皇后笑着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无妨,你课业要紧。今日天气好,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好,你带着若念、婉儿和雅茹,去园子里转转,好好赏赏花儿,别闷在亭子里了。”
安乐公主眼睛一亮,立刻招呼着三人:“太好了!三位姐姐,咱们走,我知道一处地方,那里的墨菊开得可好看了!”
几人一同跟着安乐公主走出亭子。
皇后看着她们的背影,笑着对苏玉薇等人说:“年轻姑娘们在一起,总是热闹些。咱们也别坐着了,慢慢逛逛,看看这满园的菊花。”
说着便在贤妃、淑妃、苏玉薇与两位夫人的陪伴下,起身走向花园深处,亭中只留下几位宫女太监,安静地等候着。
秋日的阳光洒在花园里,照得菊花愈发艳丽,安乐公主拉着林若念的手,一边走一边向大家介绍:“姐姐们,看那片黄色的菊花,叫金盏菊,花瓣像小杯子一样,还有那边白色的,叫玉玲珑,特别香!”
林若念认真听着,偶尔弯腰闻闻菊花的香气,心里满是惬意。
李婉儿与张雅茹时不时与两人说笑,花园里回荡着姑娘们的欢声笑语,与秋日的菊香交织在一起,此刻的时光,自在美好。
逛了约莫半个时辰,安乐公主忽然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湖泊:“咱们去湖边喂鱼吧!我让宫女带了鱼食,湖里的锦鲤可肥了。”
说着便拉着三人往湖边走,湖边种着一排垂柳,柳枝垂落在水面,偶尔拂过湖面,泛起细碎的波光。
宫女早已捧着鱼食候在湖边,安乐公主接过鱼食,抓起一把撒向湖面,瞬间有数十条色彩斑斓的锦鲤游过来,挤在一起争抢鱼食,尾巴甩动着,溅起细小的水花。
“姐姐们,你们试试!” 宫女给三人分别递过一小把鱼食,林若念接过,分几次撒下去,看着锦鲤围过来争抢,脸上露出笑容。
李婉儿和张雅茹也兴致勃勃地喂着鱼,湖边不时传来她们的笑声,连柳枝都仿佛跟着轻轻晃动。
喂完鱼,安乐公主又提议放纸鸢:“今日风正好,咱们去那边的草坪放纸鸢吧!我特意让宫女备了好几只,可以好好玩上一番。”
四人来到湖边的草坪上,宫女们已将纸鸢展开。
安乐公主选了只色彩艳丽的仙鹤纸鸢,李婉儿选了蝴蝶纸鸢,张雅茹选了小兔子纸鸢,林若念则选了只淡青色的燕子纸鸢,纸鸢翅膀上还绣着细碎的云纹,格外雅致。
安乐公主率先放起纸鸢,她拉着线跑了几步,风一吹,仙鹤纸鸢便缓缓升空,越飞越高,在湛蓝的天空中格外显眼。
林若念也学着她的模样,拉着燕子纸鸢的线,迎着风小跑,纸鸢渐渐飞了起来,淡青色的翅膀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真的燕子在天空翱翔。
四人一边放线,一边笑着追逐,草坪上满是她们的欢声笑语,连空气都变得轻快起来。
可就在这时,一阵强风吹过,林若念手中的纸鸢线突然 “啪” 地一声断了,燕子纸鸢像断了翅膀的鸟儿,晃晃悠悠地朝着不远处的柳树丛飞去,最后落在了树丛里。
“哎呀!我的纸鸢!” 林若念惊呼一声,安乐公主看向林若念,“玥妹妹,我的纸鸢线断了,落在那边的柳树丛里了,我去捡回来。”
安乐公主玩的正尽兴,点点头,叮嘱道:“你小心些,让两个宫女跟着你,别走远了。”
林若念应了声,带着两个宫女快步走向柳树丛,很快就找到了那只燕子纸鸢。
纸鸢的翅膀沾了些草屑泥土,却没损坏,她小心翼翼地将纸鸢叠好,抱在怀里,转身准备返回湖边草坪。
可刚走出柳树丛,就见不远处的石板路上,两道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不远处的青石板路上,孙景瑞正缓步走来。
孙景瑞身着一袭雾蓝色暗纹锦袍,衣料是江南新贡的云锦,在秋日阳光下泛着细腻的柔光,领口与袖口处用银线绣着兰花纹,兰花花瓣舒展,枝叶蜿蜒。既透着文人雅士的清雅,又不失皇室宗亲的贵气。
脚下穿着一双乌木嵌银丝云纹靴,靴筒到脚踝处,靴面用银丝绣出淡淡的云纹,靴头镶嵌着一小块墨玉,踩在青石板路上时,步伐沉稳却无半点声响,尽显世家公子的优雅气度。
孙景瑞走得极缓,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垂落在肩头的柳枝,缓缓抬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像秋日的寒潭,带着几分疏离,却在看到林若念的瞬间,微微顿了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林若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纸鸢差点滑落。
她下意识地想躲,脚步往后缩了缩,还不忘拉着身边的两个宫女,转身就朝通往湖边小亭的小路走,裙摆扫过草丛,带起几片落叶,脚步快得有些慌乱。
她实在不想单独与孙景瑞碰面,尤其是想起前几日黎府里,他因古筝而流露的警告,此刻光是与他对视,都觉得双腿发软。
可她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道清朗却带着几分穿透力的声音:“林小姐,请留步。”
孙景瑞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跟着侍从封玉。
封玉穿着一身深青色侍从服,双手垂在身侧,眼神却止不住地往四周瞟,心里满是疑惑。
明明半个时辰前,他们已经到了禁军操练场,王爷还站在高台上看了会儿士兵操练,可不知怎的,突然说 “今日风好,去御花园转一转”,硬生生转道来了这里。
这也就罢了,到了御花园,王爷也不往皇后娘娘所在的八角亭去,反倒绕着湖边的柳树丛转悠。
方才老远就瞧见林小姐抱着纸鸢从柳树丛里出来,人家明明走的是去湖边草坪的路,和他们去八角亭的方向压根不重合,王爷却突然停下脚步,还特意清了清嗓子,叫住了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