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孙景瑞远远见到林若念,原本正准备开口,听到黎清鸢的声音,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今日来这里,是特意得到消息林若念来参加品香会,想顺着她慢慢来的意思,借接她回府的举动,让众人慢慢知晓自己对她的情意。
可他万万没想到,黎清鸢会突然朝自己走过来,还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让他连再寻找林若念的机会都没有。
他压下心里的无奈,对着黎清鸢淡淡点了点头:“本王只是路过,你们也快回府吧。”
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周围的人群,试图找到那抹藕荷色的身影,可哪里还有林若念的踪迹。
黎清鸢望着马背上身姿挺拔的孙景瑞,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
自中秋狩猎后,她便因禁足没能再见到他,如今好不容易重逢,怎么能就这么看着他离开?
她悄悄攥了攥袖口,眼珠飞快一转,忽然松开黎清媛的手,往前凑了半步,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瑞哥哥,清鸢…… 清鸢许久没见王府里的那两只白鹤了。上次去的时候,它们还会凑到我手边啄食,如今日日惦记,夜里都睡不安稳呢。”
她说着,偷偷抬眼观察孙景瑞的神色,见他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犹豫,连忙拉过身旁的黎清媛,用眼神示意妹妹帮忙。
黎清媛虽觉得姐姐这般模样有些刻意,却也不愿扫了她的兴,便也上前一步,跟着附和:“是啊瑞王殿下,我也早想看看姐姐说的白鹤了。姐姐总跟我讲,那两只鹤通人性,还会跟着人走,我好奇得很。不知殿下可否通融,让我们去王府待片刻,看看白鹤就走?”
姐妹俩一唱一和,眼底满是期待,连语气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恳求。
孙景瑞骑在马背上,低头看着眼前的姐妹俩。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林若念的身影,只想赶紧追上她,解释方才黎清鸢上前的事。
可黎清鸢是太傅的长孙女,自己又是太傅的学生,太傅平日里对他多有教导,若是直接拒绝黎家姐妹,不仅驳了太傅的面子,传出去还会让人说他仗着王爷身份,怠慢臣下之女。
他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鞭,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也罢,左右顺路,你们便随我回府待片刻吧。”
说着,他朝黎府的马车抬了抬下巴,“你们先上马车,我骑马跟在一旁。”
黎清鸢见他应允,心里瞬间乐开了花,连忙拉着黎清媛道谢:“多谢瑞哥哥!臣女们定不会耽误瑞哥哥太久!”
姐妹俩快步登上黎府的马车,车帘落下时,黎清鸢还忍不住掀开一角,偷偷往孙景瑞的方向望了一眼,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马车缓缓驶离,孙景瑞骑着马跟在一侧,封玉手持缰绳,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可刚走了两条街,孙景瑞心里的惦记就像藤蔓般疯长。
方才品香会散场时,念儿就站在人群后面,她会不会看到黎清鸢拉着自己说话?会不会误会自己和黎清鸢的关系?
若是她因此不高兴,那之前在清风楼的约定可就白费了。
他越想越急,勒住马缰绳,停下脚步,对身边的封玉吩咐道:“封玉,你先带二位黎小姐回府,好生招待,我去去就回。”
封玉愣了愣,下意识追问:“王爷,您要去哪里?若是黎小姐问起……”
“不必多问,照我说的做便是。” 孙景瑞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急切。
不等封玉再开口,他便双腿一夹马腹,右手扬起马鞭,轻轻落在马背上。
骏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嘶鸣一声,四蹄扬起,朝着丞相府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溅起尘土。
马车里的黎清鸢听到马蹄声远去,连忙掀开窗帘,只看到孙景瑞疾驰的背影,心里瞬间涌上一阵失落,殿下怎么突然走了?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多想,只当孙景瑞是临时接到公务,想着到了王府总能等到他,便又放下车帘。
另一边,丞相府的马车正缓缓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车厢里,林若念靠在软垫上,手里捏着一方素色帕子,脑子里还在琢磨着孙景瑞今日来品香会门口的目的。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总觉得孙景瑞不会就这么放弃,日后定还会用各种理由接近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林若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没过多久,马车外侧就传来熟悉的声音,琴兰和棋竹的惊呼声紧接着响起:“瑞王殿下!”
林若念下意识坐直身体,刚想往车厢角落躲,就听到孙景瑞的声音传来:“不必多礼,马车继续往前走。” 紧接着,车帘被轻轻撩起一角,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窗边。
孙景瑞骑在马背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解释:“念儿,方才在李府门口,我远远见着你了,本想立刻上前,不曾想…… 不曾想清鸢突然过来搭话,耽误了片刻,等我再想找你时,你已经上马车了。”
林若念看着他眼底的坦诚,心里却没有半分感动,只觉得越发警惕。
她连忙往车厢内侧挪了挪,避开靠近车窗的位置,确保自己的姿态端庄,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不妥之处。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殿下不必解释,我娘亲一早便叮嘱我,让我散场后早些回家,别在外头耽搁。方才我一心找马车,没留意周围的动静,并未看到殿下,还望殿下别见怪。”
她说着,手指悄悄攥紧了帕子,心里却在打鼓,他怎么还是追来了?
难道就不能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吗?
孙景瑞本还担心林若念看到黎清鸢找自己会不高兴,甚至误会两人的关系,如今见她语气平和,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他笑了笑,露出几分释然的神色:“无妨,你能平安回府就好。念儿,你先回府休息,我晚些时候再去找你。”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般炸在林若念耳边,她心里瞬间慌了。
怎么还要来?难道她之前说的姑娘家清誉重要,他都没听进去吗?锁门有用吗?万一他像上次那样,翻墙进府怎么办?
她越想越急,眼珠飞快一转,忽然想起话本里写的“偶尔给些甜头,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让步”。
她深吸一口气,悄悄抬起右手,指尖轻轻覆在孙景瑞扶在车窗边的手指上,车厢外的琴兰和棋竹背对着车窗,完全看不到这细微的动作。
她缓缓抬眼,眼底蓄满了水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殿下,我知道您待我好,可姑娘家的清誉比什么都重要。夜里万万不可以再去我的闺房了,若是被府里的下人瞧见,或是传到外人耳朵里,我…… 我可就完了。”
她的指尖温热柔软,轻轻覆在孙景瑞的手背上,像羽毛般轻轻摩挲,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依赖。
孙景瑞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原本还想坚持夜里去见她的念头,瞬间被这温柔的触碰瓦解。
他看着林若念眼底的水汽,心里一软,只觉得念儿这般依赖自己,这般在意两人的名声,他怎么能再让她为难?
他连忙点头,语气带着几分郑重的承诺:“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莽撞了。我只是…… 只是想多看看你,听听你的声音。既然你担心,那我便等你方便的时候再找你。”
这果真奏效了,他又细细叮嘱了几句。
林若念耐着性子听着,偶尔轻轻嗯一声,心里却只盼着马车能快点到丞相府。
终于,马车缓缓驶到丞相府门前,车夫停下马车,恭敬地说道:“小姐,到府了。”
林若念连忙收回手,对着孙景瑞福了福身:“殿下,我先回府了,殿下也早些回府吧。”
孙景瑞骑在马背上,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身影,看着她走进丞相府的大门,直到那抹藕荷色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地勒转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