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的狩猎队伍仍在猎场边缘慢悠悠地行进,安乐公主正拿着刚猎到的野鸡,与身边的贵女说笑,时不时还停下来采摘路边的野果,林若念目光却总下意识地落在黎清鸢身上。
自从几次射空猎物后,黎清鸢的情绪就越发急躁,握着弓箭的手始终紧绷,眼神死死盯着四周的树丛,像是非要猎到一只猎物不可。
忽然,黎清鸢眼前一亮,不远处的草地上,一只毛色鲜亮的梅花鹿正低着头啃食青草,鹿角上还带着未脱落的绒毛,模样温顺,却跑得极快。
“是梅花鹿!” 黎清鸢低呼一声,不等身边人反应,便猛地夹下马腹,朝着梅花鹿的方向追去。
她心里满是急切,若是能射中这只梅花鹿,不仅能证明自己的骑射功夫,说不定还能让瑞王对她生出赞赏,绝不能让它跑了!
梅花鹿受惊,撒开蹄子往前跑,身影很快钻进了前方的树林。
黎清鸢紧随其后,眼里只盯着那抹棕色的身影,完全没注意到树林入口处的标记,那是御林军特意为女眷区域设下的界限,提醒众人不可深入。
她的马蹄踏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渐渐远离了身后的女眷队伍,连安乐公主的呼喊声都被风吹散了。
“鸢姐姐!等等!” 林若念最先发现黎清鸢脱离了队伍,她心里一紧,连忙对着身边的宫人叮嘱:“你们先跟紧公主,我去把鸢姐姐追回来!”
话音未落,她便追进树林,只留下身后宫人焦急的呼喊:“林小姐,小心些,别跑太远!”
树林里的光线比外围暗了许多,枝叶交错挡住了阳光,地上布满了枯枝与藤蔓,骑马行进格外困难。
林若念握紧缰绳,目光在前方搜寻着黎清鸢的身影,耳边只有马蹄声与风吹树叶的声响。约莫追了半柱香的功夫,她才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看到了黎清鸢。
她正勒着马,望着前方空荡荡的树林,脸上满是茫然,显然是追丢了梅花鹿,也迷了路。
“鸢姐姐,你没事吧?” 林若念催马走到她身边,喘着气问道。
黎清鸢看到林若念,眼里的茫然瞬间变成了委屈,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念妹妹,我...我追丢了梅花鹿,还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们好像……好像走不出去了。”
林若念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树木比女眷区域的粗壮得多,地上连御林军设下的标记都没有,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
她强压下慌乱,安慰道:“别着急,我们先找找方向,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你还记得进来时的标记吗?御林军在树林入口处挂了红色的布条,我们只要找到布条,就能回到外围了。”
两人正沿着树林边缘搜寻,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虎啸声从树林深处传来!
那声音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震得树叶簌簌掉落,连身下的马匹都躁动起来,扬起前蹄嘶鸣不止,险些将两人甩下马背。
黎清鸢吓得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抓住缰绳,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是老虎,念妹妹……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追着梅花鹿跑进来,还连累了你…… 要是我们遇到老虎怎么办?”
她越说越害怕,声音里满是哭腔,连牙齿都在打颤。
林若念心里也咯噔一下,这虎啸声虽远,却能听出老虎的凶猛,想必就是皇子队伍遇到了猛虎。
但她知道此刻不能慌,若是连她都乱了阵脚,黎清鸢只会更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黎清鸢的手背,语气尽量平静:“别害怕,鸢姐姐,你听,这声音离我们还很远,至少有几里地,暂时不会危及到我们。现在要紧的是找到回猎场中心的路,只要我们回到外围,就能遇到御林军,就安全了。”
她一边说,一边安抚着躁动的马匹,轻轻抚摸着马儿的脖颈,低声道:“乖,别怕,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待马匹渐渐平静下来,林若念又对黎清鸢说:“我们沿着刚才来的路往回走,尽量跟着马蹄印走,肯定能找到入口。你跟在我身后,别再走散了,好不好?”
黎清鸢看着林若念沉稳的模样,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了些,她抹了抹眼泪,重重点头:“好…… 念妹妹,我听你的,我们赶紧走,我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两人调整好方向,林若念走在前面,黎清鸢紧紧跟在身后,沿着来时的马蹄印往回走。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她们身上,却驱不散树林里的寒意,耳边偶尔传来不知名鸟类的啼叫,让两人的心始终悬着,只盼着能快点走出这片陌生的树林,回到安全的猎场外围。
观礼台上依旧保持着几分热闹,皇帝正与几位重臣讨论着各皇子队伍的狩猎成果,皇后坐在一旁,手中捏着绣帕,偶尔与身边的贵妃说笑,目光却时不时飘向猎场深处,显然是在惦记着太子与瑞王。
台下的夫人们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各家子弟的骑射本事,间或传来几声轻笑,一派祥和景象。
忽然,一阵沉闷的虎啸声从树林深处传来,起初还带着几分遥远的模糊,转瞬便变得雄浑有力,如惊雷般在观礼台上空炸开!
那啸声里裹挟着野兽的狂怒与威慑,震得观礼台的木柱都微微颤动,台面上的茶盏轻轻摇晃,溅出几滴茶水。
远处的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连天空中的飞鸟都被惊得四散逃窜,再也没了之前的悠然。
过了一会儿,远处有信号弹发出。
观礼台上的笑声瞬间消失,热闹的氛围荡然无存。
众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满是惊愕与茫然。
皇家猎场早已提前清场,御林军更是再三确认过没有大型猛兽,怎么会突然出现虎啸?
皇后手中的绣帕猛地掉落在地,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 这是虎啸?怎么会有老虎?皇子们还在树林里,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
旁边的淑妃也慌了神,连忙扶住皇后,语气急切:“娘娘您别着急,或许只是听错了,或者是哪里传来的回声?亲卫队肯定会保护好他们的。”
话虽这么说,她自己的眼神里却也满是担忧,紧紧盯着树林深处的方向,盼着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台下的夫人们更是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