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晔和沈君泽提着沉甸甸的网兜回到烧烤区时,工作人员刚把最后一个烤架支稳在沙滩上。夕阳的金辉漫过木质支架,在沙地上投下交错的影子。沈君泽蹲在临时搭起的水龙头旁清洗龙虾,冰凉的海水顺着指缝淌下,指尖被浸得发红,像染上了晚霞的颜色。墨晔见状,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硬毛刷:“我来处理这些带壳的,你去把野菜摘干净,坐着歇会儿。”
竹篮里的马齿苋和荠菜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叶片上滚着细小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沈君泽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树荫下,指尖掐着菜梗细细摘捡,枯黄的叶子被他分门别类放在一边,偶尔抬头时,总能对上墨晔的目光——他正利落地用剪刀剪开龙虾背部,银亮的剪刀刃划过虾壳,精准地剔除虾线,动作流畅得像专业厨师在展示技艺。不远处的炭火已经烧得通红,烤架上刷着一层薄油,遇热后滋滋地冒着热气,裹着淡淡的油香飘过来。
“墨老师动作好利落啊!”苏然然和孟瑶提着一篮黄澄澄的芒果走过来,竹篮晃悠着,熟透的果香混着海风漫过来。苏然然眼睛亮闪闪的,像藏了两颗星星:“我们在雨林边缘找了些水果,个儿大又甜,待会儿饭后当甜点吃!”
“辛苦你们了。”墨晔抬头笑了笑,眼角的纹路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他往烤架上摆了两只处理好的龙虾,虾壳在炭火映照下泛着油光,“先找地方坐会儿,很快就能烤好。”
沈君泽刚把摘得干干净净的野菜放进竹篮,就见钱皓然和林晓峰拖沓着回来,网兜里只小半网兜的蛤蜊,还沾着半兜湿沙,沉甸甸地坠着网兜。钱皓然老远就瞥见墨晔手边码得整整齐齐的龙虾,嘴角不屑地撇了撇,走近时故意撞了下沈君泽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对方手里的东西晃悠。“哟,沈老师这是等着蹭吃呢?”他扬着下巴,语气里的嘲讽像扎人的沙粒,“自己没找到食材,全靠墨老师接济啊?”
沈君泽手里的野菜撒了些在地上,沾了细沙,看着格外可惜。他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反驳,墨晔已经转过身,手里还拿着那把银色的剪刀,目光平静地落在钱皓然身上:“我们的食材够分,钱老师要是饿了,不妨找个地方坐下等。”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像块礁石稳稳立在那里,钱皓然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出话。
林晓峰默默把蛤蜊倒进旁边的塑料盆里,弯腰去拿刷子时,低声劝:“别闹了,赶紧处理食材,大家都等着呢。”钱皓然却像没听见,反而径直凑到烤架旁,假装弯腰看火候,手肘“不小心”撞到旁边的调料瓶,一整瓶孜然粉“哗啦”倒了出来,粉末撒了满满一烤架,连刚摆上去的锡纸上都落了一层。
“哎呀,不好意思。”他直起身,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眼神却瞟着沈君泽,“手滑了,没拿稳。”
墨晔没说话,只是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动作利落地擦掉烤架上的孜然粉,又利落地撕下一张新的锡纸铺上去,全程没看钱皓然一眼,仿佛对方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沈君泽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气又急,刚想开口指责钱皓然故意捣乱,就被墨晔用眼神制止了——他微微摇头,眼底的意思很明显:别跟他计较。
夏橙和顾衍提着几条银光闪闪的海鱼回来时,正好撞见钱皓然的手又要往烤架上的龙虾伸,不知道想干什么。“钱老师这是想帮忙翻烤龙虾吗?”夏橙眨着圆眼睛笑,声音甜得像芒果蜜,“我跟顾影帝在码头浅滩找了几条海鱼,新鲜得很,要不要一起烤了?”
顾衍把用草绳串好的海鱼递给沈君泽,海鱼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海水腥气,他淡淡瞥了钱皓然一眼,语气里没什么温度,却像块冰锥戳人:“离烤架远点,别添乱。”
钱皓然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悻悻地退到一边,却没安分多久。沈君泽端着盘子,往换好锡纸的烤架上摆野菜时,他突然在背后扯着嗓子喊:“沈老师小心!你身后有虫子!”沈君泽下意识回头,手里的盘子猛地歪了歪,刚切好的野菜全掉在地上,沾了沙粒和草屑,根本没法再用。
“你故意的!”沈君泽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点气,脸颊都涨红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朵,“你明明就是想捣乱!”
“我只是提醒你有虫子。”钱皓然摊摊手,一脸无辜的样子,眼底却藏着得意,“谁知道你这么不经吓?一点风吹草动就慌了神,这点胆子还来参加节目?”
“够了。”墨晔终于放下手里的钳子,声音里没什么情绪,目光却冷了几分,像淬了冰,“钱老师要是不想帮忙,就去旁边的遮阳棚等着,没人逼你。”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野菜,毫不留恋地扔进垃圾桶,“我再烤点别的,耽误不了大家吃饭。”
沈君泽看着他转身重新拿出野菜,耐心地摘捡、清洗,动作依旧从容,心里又气又暖。气的是钱皓然没完没了的挑衅,暖的是墨晔永远站在他身前的安稳。夏橙悄悄拉了拉他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别理他,那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我们帮墨老师串海鱼,让他一个人凉快去。”
顾衍不知从哪摸出个便携小风扇,插上电后对着烤架吹了吹烟,风扇刚好挡在钱皓然和烤架中间,像立了道无形的墙。钱皓然几次想绕过去,都被顾衍不动声色地挡住——要么是转身拿调料,要么是弯腰添炭火,动作自然得像巧合,最后钱皓然只能悻悻地走到远处的遮阳棚下,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远远看着这边忙碌的身影,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直播间的弹幕早就炸开了锅:
“他们也太过分了吧!我家哥哥只是想帮帮忙而已,怎么就把我家哥哥孤立了?一群人合起伙来欺负人,真是太可恶了!”
“就是就是!我家哥哥明明是好心帮忙看火候,不小心碰倒调料而已,至于这么针对他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喂喂喂,楼上的能不能带点脑子看直播?你们家哥哥是帮忙还是捣乱,眼睛没瞎的都看得出来吧?先是故意撞人,再是打翻调料,最后还吓唬人,这叫帮忙?”
“现在黑人都不需要讲证据了吗?明明是钱皓然自己一直在帮倒忙,让他去旁边歇着就是孤立他?真不知道是谁不识好人心,脸皮厚得能挡海浪了!”
“顾影帝干得漂亮!那个小风扇挡得太妙了,就该让这种人离远点,别耽误大家吃饭!”
弹幕吵得热火朝天,沙滩上的气氛却渐渐缓和下来。墨晔烤的龙虾渐渐冒出焦香,橙红的虾壳裂开小口,露出雪白的虾肉,夏橙和沈君泽串好的海鱼也架在了烤架上,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地冒着香气,混着野菜的清甜味,在晚风里酿成让人安心的味道。钱皓然坐在遮阳棚下,看着那边忙碌的身影和时不时响起的笑声,指尖攥得发白,却终究没再上前——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那份没来由的敌意里,藏着多少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