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万丈光明》的剧本围读现场设在铭晓大厦28层的会议室，百叶窗被拉得半开，晨光像被裁剪过的金箔，在长桌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影，落在沈君泽摊开的剧本上，将那些用不同颜色笔标注的批注照得格外清晰。他一早就到了，比约定时间早了近半小时，手里攥着剧本的指尖微微泛白——这是他沉寂许久后，第一次以正式演员的身份参与主创围读，心脏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在胸腔里“咚咚”地跳，连带着呼吸都比平时急促些。
他坐在靠里侧的位置，背对着落地窗，能清晰地听到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桌上的玻璃杯盛着温水，水汽在杯壁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杯身缓缓滑落，像他此刻难以平复的心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扉页上“江辰”两个字，铅笔写的名字被反复描过，边缘有些模糊，却透着一股执拗的认真。
“沈老师这么早就来了？快坐快坐。”周明宇导演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破了会议室的安静。他穿着件深蓝色的冲锋衣，手里卷着本厚厚的剧本，身后跟着男女主和副导演、编剧一行人。饰演男主的萧然是圈内公认的实力派，四十岁上下，眼角带着细纹，却更添沉稳，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看到沈君泽时，主动颔首示意，目光里带着前辈对后辈的温和；女主曼婷婷则是近年崭露头角的小花，扎着高马尾，发尾微微卷曲，一身亮黄色的卫衣衬得她皮肤白皙，路过沈君泽身边时，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用口型说了句“加油”。
众人围着长长的会议桌坐下，深色的胡桃木桌面光滑如镜，映出每个人的身影。导演、副导演、编剧和制片人坐在一侧，男女主和沈君泽坐在对面。沈君泽刚把剧本摆得端端正正，就注意到斜对面留着个空位——桌角贴着“祝旭”的名字牌，显然是反派角色的位置，此刻还空着，连水杯都没来得及摆，透着几分神秘。
“周导，这反派是什么人啊？”萧然端起工作人员递来的茶，呷了一口，目光扫过那个空位，语气里带着好奇，“能让您藏到现在的，肯定是位大人物吧？我可听说这角色是您亲自写的，戏份不多，却贯穿全剧，是个狠角色。”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孟亿探进头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不好意思，来晚了。”她侧身让开，后面跟着的人让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顿了顿——墨晔穿着件黑色高领毛衣，领口贴合着脖颈，勾勒出优雅的线条，外面套着件深灰色的长款风衣，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鼻梁上架着副细框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深邃平静，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疏离，多了些斯文的锐利，像位藏着秘密的学者。“路上有点堵车，我们给大家定了奶茶，算是赔罪。”
几个工作人员紧跟着走进来，手里提着印着奶茶店logo的纸袋，哗啦啦地将一杯杯奶茶摆在桌上，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郁的甜香，有珍珠的糯、可可的醇，还有奶盖的绵密，冲淡了会议室里严肃的气氛。
“原来是墨老师啊！”曼婷婷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转头看向周明宇，语气带着点调侃，“导演，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吧？反派是墨老师演，怎么不提前跟我们透个风？这惊喜也太大了，我刚才差点把奶茶碰洒了。”
周明宇哈哈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他拍了拍沈君泽旁边的空位，声音洪亮：“这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吗？来，墨老师，快坐，就等你了。你这祝旭要是不到场，咱们这戏都没法开读。”
墨晔颔首致谢，动作从容不迫。他脱下风衣，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修身的高领毛衣，黑色的衣料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坐下时，脊背挺得笔直，衣料在肩头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工作人员分发奶茶时，他接过一杯，看了眼标签，转手就轻轻推到了沈君泽面前。
沈君泽低头一看，杯身上贴着的白色标签写着“黑巧热可可，少糖，加奶盖”，字迹圆圆的，是他上次在咖啡厅随口提过喜欢的口味。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猛地漏了一拍，脸颊瞬间泛起热意，像被泼了层温水。他飞快地瞥了眼四周，见大家都在忙着拆奶茶的包装，没人注意这边的小动作，才微微侧过身，凑到墨晔耳边，用气音小声说：“谢谢。”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淡淡的可可香，墨晔指尖微顿，侧头看他时，眼底像落了点星光，漾着浅淡的笑意，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刚好多订了一杯，看你上次挺喜欢这个。”
周明宇清了清嗓子，等每个人都捧着奶茶坐好，才收起笑容，正色道：“好了，既然都拿到了墨老师分享的奶茶，那咱们就正式开始。今天主要是顺顺前几集的戏，找找角色的感觉，有什么想法随时提，不用拘谨。”他示意副导演，“小王，从第一场开始吧。”
副导演拿起剧本，翻到标注着“第一场·公共厕所分尸案”的页面，清了清嗓子：“第一场戏，‘公共厕所分尸案’，这场戏的主角是曼婷婷老师饰演的黎晓，和墨晔老师饰演的祝旭。墨老师的角色祝旭，是黎晓和沈君泽老师饰演的江辰的大学导师，表面上是国内顶尖的犯罪心理学教授，常年在警校授课，桃李满天下，实际上……”他顿了顿，刻意卖了个关子，目光扫过众人，“是每一次连环案件的幕后策划者，他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诱导他人犯罪，以此来‘验证’自己的理论。”
“嚯，这反差也太大了吧？”萧然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带着惊讶，“墨老师这形象，演教授我信，温文尔雅的，一看就是搞学术的；演幕后黑手……我还真有点难想象，怎么把那股子阴狠藏在斯文底下啊？”
墨晔没接话，只是翻开剧本，指尖落在“祝旭”的名字上，轻轻点了点。高领毛衣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透过镜片的眼睛，方才还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神，此刻微微沉了沉，瞳仁深处像是蒙了层薄雾，瞬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阴翳，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和刚才递奶茶时的温和判若两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底悄然翻涌。
沈君泽看得心头一跳——这就是墨晔的厉害之处，哪怕只是坐着翻剧本，也能瞬间切换到角色的气场里，一个眼神就把祝旭那层“伪善”的外壳掀开了一角。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热可可，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来，让他稍微定了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