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城的午后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教堂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打翻了的调色盘,将檀香与烛蜡的余温染得愈发柔和。信徒们的脚步声渐渐隐没在街角,木门“吱呀”一声合上,把尘世的喧嚣关在门外,教堂里只剩下空旷的回响,衬得阳光落下来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泽维尔正低头整理桌上的经书,黑色牧师服的袖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露出一截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腕,腕骨纤细,像易碎的瓷器。他将散落的书页一一归拢,指尖拂过烫金的书脊时,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初生的雏鸟。阳光落在他金色的发顶,镀上一层毛茸茸的暖光,几缕没被绸带束住的发丝垂在额前,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扫过光洁的额头,留下细碎的阴影。
直到把最后一本经书摞得整整齐齐,他才抬眼,瞥见长椅上还坐着个人。
那是个穿深色斗篷的年轻人,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唇色偏淡,却透着股桀骜的劲儿。他坐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姿态沉静得不像来做礼拜的信徒,反倒像尊憋着坏主意的雕像,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与周围圣洁氛围格格不入的痞气。
泽维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着长袍下摆缓步走了过去。皮革鞋底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寂静的教堂里格外清晰。“先生,”他的声音温和得像午后的风拂过湖面,带着水汽的润意,“教堂快要闭门了,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走近了些,泽维尔才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不算难闻,却绝不是人间该有的味道。像是硫磺混着冷冽的金属味,带着点地狱的野气,偏又被一层淡淡的、类似雨后青草地的清新气息盖着,奇奇怪怪的,却让人莫名地忘不了。
墨晔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兜帽下的目光落在泽维尔身上,像带着钩子。那是一双深紫近黑的眸子,此刻没了地狱里的戾气与血色,却漾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像在鉴赏什么新奇玩意儿。他在杀死费尔曼后就直奔人间,用黑雾把背后的六对黑翼藏得严严实实,皮肤下的符文也抹得干干净净,此刻瞧着就像个游手好闲的旅人,唯有眼底那点藏不住的痞帅,泄露了他骨子里的不羁。
他看着泽维尔走近,看着对方粉水晶般的眸子里映出自己的影子,看着那簇落在发顶的阳光——啧,这光景,像极了他那位宝贝的模样。尤其是垂在额前的金头发,还有说话时温吞的调调,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没什么麻烦。”墨晔开口,声音经过刻意调得轻快了些,少了几分地狱里的沙哑,却添了点玩世不恭的痞气,“就是路过时被这里的“圣光”吸引,想着进来凑一下热闹。”他顿了顿,目光在泽维尔身上打了个转,嘴角勾起抹促狭的笑,“没想到进来才发现,这里最亮的光,原来是位金发牧师。”
泽维尔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种话,握着经书的手指微微一顿,白皙的脸颊悄悄泛起层薄红,像被阳光晒透的苹果。他抬眼时,粉水晶般的眸子里漾着点无措,却还是保持着温和:“先生说笑了。光来自信仰,不是我。”他轻轻摆了摆手,指尖不小心蹭到发烫的耳垂,“如果您不介意,不妨多坐会儿,我还需要整理一下圣坛。”
墨晔看着他这副纯情模样,心里的那点念头更盛了。他指尖在斗篷下微微蜷缩,眼神里的笑意更浓——这反应,也和他家那位被逗弄时一模一样,连耳根泛红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他冲泽维尔挑了挑眉,算是应了。随即重新垂下眼帘,看似在感受教堂里的光,余光却没离开过那个在圣坛边忙碌的身影。阳光落在他的斗篷上,像被吞了似的,没反射出丝毫暖意,衬得他那点痞气愈发明显。
泽维尔见状,便没再打扰,转身走向圣坛。他拿起抹布,开始擦拭祭坛的边缘,动作依旧轻柔,只是偶尔会不自觉地抬眼,瞥向长椅上的人,眼底带着点好奇——这人看着不像信徒,倒像个来教堂闲逛的旅人,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又深邃得不像普通人。
教堂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布料摩擦木头的细微声响,还有泽维尔偶尔翻动经书的轻响。
墨晔的目光黏在泽维尔身上,越看越觉得像。他在脑海里戳了戳系统:“小幺,你觉不觉得这神父很像我老婆?”
021正悠哉悠哉地靠在系统空间的摇椅上,抱着袋用墨晔积分兑换的小鱼干啃得香,闻言含糊不清地嘟囔:“宿主你别想了,你老婆的灵魂这会……”话音还没落地,一个刺眼的系统弹窗“啪”地糊在它脸上——〈检测到‘泽维尔’和‘沈君泽’灵魂相似度99.99%〉。
021嘴里的小鱼干“啪嗒”掉在地上,圆滚滚的身子猛地从摇椅上弹起来,豆豆眼瞪得溜圆:“Σ( ° △ °|||)︴宿……宿主!他……他真是你老婆的灵魂唉!”
墨晔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刚才那点漫不经心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和……更浓的痞气。他直起身,双手插在斗篷口袋里,朝着圣坛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轻快:“牧师先生,问你个事儿。”
泽维尔被这声唤惊得停下动作,回头看他,眼底带着疑惑:“您请说。”
墨晔慢悠悠地掀开兜帽,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鼻梁高挺,唇线清晰,尤其是那双深红近黑的眸子,此刻正映着窗外的光,像盛着揉碎的星辰。他嘴角噙着坏笑,语气却正经得很:“你说这教堂的彩绘玻璃,是不是偷偷把阳光调成你喜欢的颜色了?不然怎么偏偏把光落在你发顶上,衬得你格外好看,像天使一样?”
这话问得直白又风趣,带着点不着调的夸赞,却又没越过礼貌的界限。
泽维尔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他抬手拢了拢额前的碎发,指尖蹭过被阳光晒得微暖的发丝,眼底的疑惑散去,多了点无奈的笑意:“先生真会开玩笑。阳光落在谁身上,都是一样的。”
“那可不一样。”墨晔往前倾了倾身,手肘支在膝盖上,姿态随性又带点压迫感,“落在别人身上是光,落在你身上,倒像是光成了你的装饰。”他顿了顿,看着泽维尔泛红的脸颊,补充道,“我这人不爱说谎话,尤其是对着好看的人。”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恰好落在他掀开的兜帽下,将他眼底的笑意映得愈发清晰。深紫近黑的眸子里,映着圣坛边愣住的金发青年,像把藏着温柔的野火,猝不及防地烧进了这片温柔的光里,带着点势在必得的痞气,却又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