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热闹气儿还没散尽,初三,胡大柱揣了两个还温热的馍馍,便出了门,径直朝着赵欣怡寡妇家走去。
“村长?您咋来了?快屋里坐。”
窑洞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炕上的孩子还在睡着。
胡大柱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欣怡妹子,年过完了,赵疤瘌那边……借的钱,还差多少?”
赵欣怡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双手在破旧的围裙上搓了搓,声音低了下去:“还差十五块,年前还了五块利息,这过了年,利钱又滚上来了,赵疤瘌前几天来说,连本带利,还得……还得还他十四块。”
十四块!
胡大柱心里咯噔一下。
这对于一个寡妇人家来说,太难了。
他年前卖货挣的那点钱,还了王老五的债,置办了年货,已经所剩无几。
“我这儿……”赵欣怡从炕席底下摸出一个小手帕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张毛票和一些分币,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两块。“就这些了……开春还得留着点……”
她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别过脸去。
胡大柱看着那点零钱,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沉默了片刻,问道:“家里还有啥能换钱的东西不?鸡蛋呢?”
“鸡蛋……就剩下七八个,还得留着给娃偶尔补补身子。”赵欣怡摇摇头。
胡大柱环顾了一下这间家徒四壁的窑洞,确实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样,欣怡妹子,你也别太着急。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凑点。”
赵欣怡听着胡大柱帮她想办法,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用力点头:“嗯!村长,我听您的!我一定尽快把钱还上,不能总拖累您……”
“啥拖累不拖累的,”胡大柱摆摆手,站起身,“乡里乡亲的,互相搭把手应该的。你先按我说的准备着,钱的事,我来张罗。”
“胡村长,我想着,能不能去镇上给男人做按摩,我会点这个。”赵欣怡还是忍不住说道。
“那怎么行,那种地方都不干净,那些男人的要求可不只是按摩。”胡大柱回答道。
“我听说,胡老强家的闺女也在镇上接活,可来钱了。”赵欣怡似乎心动了。
“你,那跟被赵疤瘌卖到镇上做妓女有什么区别,那晓晓就是做鸡,你还要干这个啊?那桂香都得妇科病了,你不知道啊?”胡大柱训斥道。
“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赵欣怡也是唉声叹气着:“我家公婆都死了,男人也死了,只想过日子,把娃养大,还在乎谁的脸面干嘛??”
“如若只是推拿按摩,倒也没什么,只是那伺候男人的活不能干,这一旦做了妓女,就很难回头了,村里的人对那种事很忌讳的,七嘴八舌的,以后你在村里也抬不起头的。”胡大柱提醒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做鸡,只是按摩。”赵欣怡想着,这也是她的手艺。
“那行吧,改天我和你一起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工作机会。”胡大柱叹了口气,这也是贫穷和债务把人给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