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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煞殿前,死寂如渊。

三足青铜丹炉沉默矗立,锁链深入大地,仿佛捆绑着什么不可名状之物。道人遗骸万年不腐,结印而坐,无声诉说着守护的沉重。

阿乐被那股越来越浓的阴冷煞气逼得呼吸不畅,脸色更加苍白。他看着林烬手中那枚微微发光的炎晶钥,又看了看地上那句“需承吾志,续镇此煞,免苍生劫”的古字,心中没来由地一紧。

“前辈……真要进去吗?这地方……感觉好邪门。”

林烬没有立刻回答。他目光扫过道人遗骸、青铜丹炉,最终落在那扇紧闭的漆黑殿门上。灵觉中,殿门后是一片深沉如墨的黑暗,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混乱与污秽气息。那就是被封印的“古煞之源”。

而丹炉之中,一丝精纯、温暖、与他本源神焰同根同源的气息隐隐透出——那必然是比“残火”碎片更加完整或强大的“源火”。

取,还是不取?

取了,实力大增,尤其对于他这以火为本源的修行者而言,价值无可估量。但代价是接过这份镇压古煞之源的因果和责任。上古金丹真人都需坐化于此才能维持的封印,自己一个筑基巅峰,接得住吗?

不取,固然避开了责任和风险,但等于白来一趟。且身后黑煞刺的援兵和那个神秘的“幽泉先生”随时可能追至,没有实力提升,如何应对?更何况,瘟灵教也在寻找类似的东西,若是被他们或黑煞刺得到古煞之源,后果可能更糟。

几息之间,林烬心念电转。

他想起了厉炎、离烬,那些烬天盟的先辈们。他们抗争的,不也是某种压迫众生的“秩序”与“枷锁”吗?眼前这古煞之源,虽性质不同,但同样是可能祸及苍生的“不祥”。

他想起了自己炼化残火、铸就道基时的感悟——寂灭并非单纯的毁灭,终结之后,当有新生。若连眼前这一缕煞气都畏惧、都不敢承担,何谈将来逆伐仙庭、重塑秩序?

更何况,这丹炉中的源火,本就是他道途所需!

“阿乐,”林烬忽然开口,“若我接下此间因果,可能需要有人在外策应,处理杂务,甚至将来协助维持此地。你,可愿?”

阿乐一愣,随即明白了林烬的意思。这是要将他也纳入这份“守护”之中。他看了看那阴森的殿宇,又看了看林烬平静却坚定的侧脸,一股热血混杂着责任感涌上心头。

“前辈!我愿意!”他挺直了瘦小的身板,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决,“我阿乐没啥大本事,但跑腿报信、看守打扫、甚至……将来帮前辈找些可靠的人手来轮流值守,都能干!前辈信我,我就干!”

林烬微微颔首。阿乐心性质朴,知恩图报,虽然修为低微,但这份心意和潜力,值得培养。

“好。”他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将炎晶钥按入地上那个巴掌大的凹槽。

“咔。”

严丝合缝。

炎晶钥光芒大放,内蕴的星云急速旋转!地面上的古字仿佛活了过来,流淌起淡金色的光芒。紧接着,那尊道人遗骸双手结成的印诀,也亮起了微光!

“嗡——”

低沉悠长的震颤从青铜丹炉和漆黑殿门同时传来。

丹炉炉盖微微震动,炉身与地面的锁链哗啦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炉内苏醒,又仿佛在欢呼雀跃。一股精纯浩瀚的源初火元气息,如同初升朝阳般穿透炉壁,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漆黑殿门表面那些早已模糊的镇压符文,逐一亮起暗金色的光芒!一股更加深沉、混乱、充满怨恨与饥渴的煞气波动从门缝中渗出,却被符文牢牢锁住,无法外泄。

道人遗骸上的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漆黑殿门之中,似乎是最后一丝镇守意志的回归与加固。

紧接着,炎晶钥从凹槽中自动弹出,色泽黯淡了许多,似乎耗尽了其中储存的特定能量。而地上那行古字旁,缓缓浮现出一枚非金非玉、通体赤红、形如火焰的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古字——“镇”。

“镇煞令……”林烬将其拿起,入手温热。令牌中蕴含着一道简单的信息:凭此令可一定程度上控制此地的外围禁制(主要是屏蔽煞气外泄和警示),也是进入丹炉区域获取源火的凭证。但要真正维持核心封印,仍需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并以特定法门定期加固。

这算是那位上古道人留下的最后馈赠和考验——给了后来者初步掌控权和增强实力的机会,但真正的责任,需要实力足够后才能完全承担。

林烬将镇煞令收起,看向青铜丹炉。

炉盖此时已自行掀开一道缝隙。他走上前,炉内景象映入眼帘。

炉膛中央,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如同红宝石、内部仿佛有液态火焰缓缓流淌的火焰核心!其散发出的源初火元,精纯程度远超他之前得到的“残火”碎片,而且更加温和、稳定,仿佛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淬炼与沉淀。

这就是道人以地火炼化、准备用以辅助炼制“控神丹”或其他高阶丹药的“源火”核心!

林烬没有迟疑,伸出右手,掌心三色火焰缭绕,缓缓探入炉中。

那团源火核心仿佛感应到了同源更高层次的存在(林烬的混沌寂灭源火道基),发出欢欣的轻鸣,主动飘向他的掌心,毫无阻碍地融入。

“轰!”

更加庞大的精纯火元与道韵洪流冲入体内!丹田道基中的暗红神焰剧烈膨胀,颜色从暗红向更加纯粹、明亮的赤红转变,体积也增大了近倍!整个道基变得更加稳固、厚重,散发出的气息隐隐触及了某个更高的界限——金丹的门槛!

不仅如此,源火核心中还蕴含着那位上古道人对“火”与“丹”的诸多感悟碎片,与之前丹炉玉雕的传承相互补充,让林烬对火行法则和丹道的理解再次飞跃。

他闭目凝神,快速消化着这股力量。气息节节攀升,体表三色光晕流转不定,隐隐有风雷之声在周身窍穴响起。

阿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既为前辈感到高兴,又担忧那扇漆黑殿门后的煞气会不会突然爆发。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林烬缓缓睁开眼。双眸深处,似有赤金火焰一闪而逝。他身上的气息已然稳固在筑基最巅峰,距离凝结金丹,真的只差一次天劫洗礼和最后的临门一脚。

“前辈,成功了?”阿乐小声问。

林烬点头,看向那扇漆黑殿门。吸收了源火核心后,他对殿门后那缕古煞之源的感应更加清晰。那是一种极其污秽、混乱、渴望污染和吞噬一切生机的力量,与瘟灵教的“古瘟之源”有相似之处,但更加纯粹、暴烈,偏向于对神魂和生命本源的侵蚀。

若非有上古道人布置的层层封印和这青铜丹炉的地火持续炼化削弱,恐怕早已破封而出,为祸一方。

“走吧。”林烬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源火已得,镇压的责任也已接下初步(通过镇煞令),当务之急是离开,消化所得,并应对黑煞刺和幽泉先生的威胁。

他最后看了一眼道人遗骸和漆黑殿门,对着遗骸方向,郑重地躬身一礼。

无论这位上古道人最初目的为何(炼制控神丹显然也不是什么正道),但他最终选择坐化于此,镇压煞气万年,这份守护苍生的抉择,值得尊敬。

礼毕,林烬带着阿乐,迅速沿着来路返回。

当他们重新踏上问心阶梯,准备往上离开时,忽然感觉到上方平台方向,传来数道强大的气息波动!其中一道,晦涩深沉如渊,远超筑基,赫然是金丹期的威压!还有几道筑基期的气息,夹杂着浓烈的血腥与杀意。

“黑煞刺的援兵……还有那个‘幽泉先生’?”林烬眼神一凛。

他们,果然来了!而且,似乎已经发现了平台上的赵元昊和杀手尸体。

退路被截了。

林烬停下脚步,目光扫向阶梯两侧翻涌的云海,又看了看手中那枚刚刚得到的“镇煞令”。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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