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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好羞耻！”
两个人明明走出去还没二百米，凯文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开始各种乱窜。刚才那副英勇无畏的雕像姿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抓耳挠腮、原地打转，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的窘迫。
然后——
“大学生！救救！虽然放出那种狠话，其实我根本一点把握都没有！怎么办怎么办！那可是罗德岛本舰啊！我们真的能活着进去再活着出来吗？！”
一不留神已经变成我的腰部挂件，凯文很没出息眼角挂泪如此说。
“笨蛋。”
让上一分钟还在强忍泪水的我，觉得自己像个笨蛋。
“既然觉得做不到为什么还要逞强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试图把这个大型挂件从身上撕下来。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您的计划了——”凯文用拳头抵住嘴巴，假装咳嗽了一下，用拳头抵住嘴巴，假模假式地咳嗽了两声，眼神飘忽，声音突然压低，刻意模仿起一种威严又带着点焦躁的腔调——居然是塔露拉的声音！
而他模仿的内容，赫然是不久前，我们两人之间爆发的那场激烈争吵。
——
说起来，那时塔露拉刚刚经历与阿米娅的恶战，加上自身源石技艺失控，整个人还十分虚弱。
尽管如此，背靠椅子而坐，姿态依然优雅的少女，赤金色的竖瞳仍在燃烧火焰。
——像是要把一切烧干才肯罢休。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塔露拉的声音嘶哑却执拗，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焦灼，“我们派出一支精锐，不计代价强攻龙门！把霜星救出来！至于切城！我们还有……还有底牌！对！战术飞弹！就用战术飞弹！赶在罗德岛那群混蛋引发天灾之前，把他们！通通！炸上天！杀掉！”
“冷静点，塔露拉。”舔舐干裂的嘴唇，我深呼吸后说：“爆炸物会制造更大的混乱和源石污染扩散，反而可能加速天灾的形成，这是自寻死路。”
“……不愧是你呢……”
意图我正排除情感冷静分析，反而再度点燃少女的怒火。
“为什么你总可以如此冷静？”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将语言化作尖锐的小刀刺向我的心脏，塔露拉咧开嘴问，“是因为对你而言，阿丽娜也好，霜星也好，切城里那些在等死的同胞也好……都只是无关紧要的、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吧？！”
尖锐的痛楚像是要把人碾成碎片，这张淬了毒的小嘴还是如此犀利。
但——
“要是想将我这样推开，未免太自大了，塔露拉。”我回以一声更冷的嗤笑，毫不退缩地迎上她燃烧的视线，“你已经猜到我会怎么做，对吧？”
塔露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死寂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痛苦的涟漪。我的话大概已经刺中了她内心深处最不愿承认的恐惧。
“……我……”
垂下肩膀，对自己的软弱无力感到灰心失望的白发德拉克，甚至没有勇气再多看我一眼。
看着她这副模样，一股沉重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我知道多说无益，只能近乎逃离般快速起身离开，“明白了，我会过几天，等所有人修整完毕，再向大家宣布最优解，在此之前请……先好好休息。”
——
“真是的，没想到你一开始就想到该怎么破局了。”凯文夸张的摆弄双手，“虽然从头到尾我都在偷听，但我直到今天才想明白。”
“不愧是你！”他竖起大拇指，眼中闪着由衷的敬佩光芒，但随即脸色又像翻书一样阴沉下来，“但是啊，大学生！你这种‘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的毛病，绝对是扣分项！”
“事到如今说这种话，你真的知道我们要面对什么吗？”席卷胸膛的复杂感情，令我快要承受不住——首当其冲就是罪恶感。
“你明明可以不跟过来……”
“那可不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高大且密集的影子已从身后将我覆盖。
睁开紧闭的双眼，在我和凯文扯皮的功夫，身后已经聚集起了许多人。无论是AcE还是戴着面具的普通战士，萨卡兹雇佣兵，甚至是红红绿绿的友好生物们——
他们望向我的视线里，虽有紧张却没有怀疑，虽有期待却没有畏惧，虽有希望却没有失望。
明明被讲了那么多次，被人指正了那么多次。
——虽然能像这样置身于此，起源于凯文无条件的支持。
“因为大学生左右手的位置必须是我凯文！”
察觉到我的表情和气氛变化，凯文再次佯装轻佻给出台阶。
真是个机灵又敏锐的笨蛋。不过，只有现在，我就老实向他表达感谢吧。
给予在场所有同伴的感谢与信赖，也想给与他——
“很抱歉一开始有所隐瞒，但我现在已经确信，那是不必要的担忧带来的顾虑——总之，已经没有关系了。”
没有必要为不会发生的事情烦恼，那只是浪费时间。
因为——
“我们一定会成功，因为你们的理解和信赖，就是我最强大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