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万毒沼眼的毒瘴,浓得像浸了墨的烂泥,糊在半空把日头遮得只剩一点紫黑光晕。骸骨祭坛上,黑巫寨主鬼巫的嘶吼混着幽冥咒文,钻得人耳膜发疼,祭坛上空的鬼门关虚影越来越实,门后怨魂哭嚎着,阴九娘那阴恻恻的笑穿透瘴气:“望舒,这次看你怎么救场?”
祭坛下,影卫被铁链锁得死死的,胸口伤口渗着黑血,气息弱得像风中残烛;上百村民双目空洞,脖颈血管突突跳着,鲜血顺着石槽往沼眼里淌——那沼眼咕嘟咕嘟冒着彩色毒泡,毒液溅在石头上,瞬间蚀出小坑,一看就藏着毁天灭地的凶性。
石坚和敖擎的精锐被黑巫寨死士死死缠住,那些死士光着膀子,身上画满诡异纹身,挥着骨刀不要命地冲,刀上的毒汁溅到甲胄上,滋滋冒着黑烟。眼看鬼门关就要彻底成型,毁灭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连空气都透着血腥味的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不属于南疆的磅礴威压,像乌云压顶般砸下来!空间瞬间变得粘稠,祭坛上的血焰猛地一滞,鬼巫的咒文卡在喉咙里,那即将凝实的鬼门关虚影,竟剧烈地波动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不是有强者亲临,是法则被强行干预!
千里之外的辰辉谷地宫,相柳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指节攥得发白,玄袍下的脊背微微发颤。他左眼归墟旋涡狂转,右眼建木青光暴涨,以自身为混沌核心,借龙脉为桥,将神魂之力顺着与望舒相连的建木印记,硬生生渡向南疆!每一次引动龙脉,都像在抽走他半条命,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嘴角已渗出血丝。
“以吾之名,寂灭!”
冰冷的意念如同至高律令,穿透虚空炸响在沼眼上空。不是声音,却震得所有人心神剧震,那些由死气和血祭能量织成的邪符结界,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咔嚓”一声崩碎开来!几名主持阵法的黑巫长老被反噬之力掀飞,口喷黑血撞在树上,没了声息。
“不!是谁?!”鬼巫骇然四顾,眼里满是惊恐——那股威压无处不在,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结界破碎的刹那,战场陷入诡异的死寂。石坚和敖擎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齐声怒吼着冲上前!辰荣战士的刀光如雪,妖族勇士的利爪撕风,本就疯狂的黑巫死士瞬间溃不成军,被砍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望舒也动了!
她与相柳心意相通,建木印记瞬间爆发出璀璨青光,身形化作一道碧绿流光直射祭坛。所过之处,幽冥死气如春阳融雪般消散,毒瘴被生机逼退,让出一条清明的通路。
“拦住她!”鬼巫尖叫着挥动蛇头杖,一道漆黑的诅咒之箭直奔望舒心口,祭坛四周还凝聚出数只鬼爪,带着阴风抓来。
望舒不闪不避,双手结出玄奥道纹——那是相柳隔空传来的混沌真意,一朵混沌色莲花在她身前绽放,莲心藏生机,花瓣绕寂灭。“破!”
莲花旋转飞出,与诅咒之箭、鬼爪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巨响,只有法则层面的湮灭!箭碎爪散,连一丝涟漪都没留下,莲花去势不减,狠狠印在鬼巫胸口!
“噗!”鬼巫喷出一大口黑血,蛇头杖裂开一道缝,身形萎靡下去,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对方的力量层次,完全碾压了他!
望舒趁机掠到祭坛下,建木生机化作光刃斩断铁链,点点光雨洒在影卫身上,稳住他们濒死的气息。“带他们退后!”她冲赶来的石坚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息。
石坚立刻命人抢出影卫和昏迷的村民,往安全地带撤退。
“混账!坏我大事!”鬼巫状若疯魔,牙齿咬得咯咯响,黑血顺着嘴角淌下来,竟咬断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蛇头杖上!杖顶蛇眼亮起渗人红光,他要引爆祭坛残余能量,同归于尽!
“冥顽不灵。”千里之外的相柳冷哼一声,指尖再次凝聚混沌气。这一次,不再是范围压制,而是精准到极致的点杀!
“嗤!”
一缕细微的混沌气流凭空出现在鬼巫眉心,无视一切防御,径直钻入他的识海!
鬼巫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空洞。他身上的生机飞速消散,皮肤干瘪灰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神魂俱灭。
寨主一死,黑巫寨残众彻底没了斗志,被石坚、敖擎带人轻易剿灭。
可最大的危机还没解除!失去主持的鬼门关虚影并未消散,反而因能量失控变得更加狂暴,内部传来阴九娘气急败坏的尖啸,吸力大得能把周围的碎石都卷进去,仿佛要吞噬整个南疆!
“通道要炸了!快退!”敖擎感受到那毁灭性能量,厉声大喝,伸手就要拉望舒。
“不能退!”望舒甩开他的手,咬牙道,“沼眼一炸,毒瘴会扩散到万里之外,南疆百姓都得死!”她能感觉到相柳的力量在减弱,远程施法已耗掉他大半心神,必须由她终结这一切!
望舒深吸一口气,将建木种子的力量催到极致,将相柳残留的混沌道韵与自身生机融为一体。她双手虚抱,温和的生机瞬间化作净世天火,一株顶天立地的建木虚影在她身后显现,枝叶摇曳间,无尽净化光雨笼罩向鬼门关!
“以木灵之名,燃生机之火,净此世污秽!封!”
碧绿光焰撞上幽冥死气,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鬼门关虚影剧烈扭曲,阴九娘的尖啸变成痛苦的哀嚎,光焰过处,虚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缩小。
就在虚影即将湮灭的刹那,异变突生!虚影核心处,一点极其隐晦的黑色流光猛地射出,快如闪电,不攻望舒,反而直刺下方的万毒沼眼深处!
“不好!是陷阱!”望舒瞬间明悟,“她的目标不是开通道,是要把虚无本源打入沼眼,让这里变成不断扩散的毒瘤!”
她想拦截,可流光太快,已近沼眼!
“定。”
相柳冰冷而疲惫的声音跨越时空传来,虽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整个沼眼区域的空间瞬间凝固,那点黑色流光被定在半空,动弹不得!
这是相柳拼着最后的神魂之力,做的最后一次隔空干预。“望舒……毁掉它……”他的意念断断续续,带着一丝脱力的沙哑。
望舒没有丝毫犹豫,汇聚全身力量一指戳出!一道融合了两人之力的混沌生机之光后发先至,精准击中黑色流光。“噗”的一声轻响,流光如气泡般湮灭,阴九娘最后的后手,彻底失败。
鬼门关虚影消散,万毒沼眼恢复了咕嘟冒泡的死寂,虽依旧毒瘴弥漫,却已没了那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危机解除,望舒脱力半跪在地,香汗浸透墨绿劲装,胸口剧烈起伏。石坚、敖擎赶忙上前护持,将士们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千里之外的辰辉谷地宫,相柳“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连续四次隔空施法,耗尽了他的心神与龙脉之力,可他强撑着没倒下,神识紧紧缠着望舒的印记。
“相柳!你怎么样?”望舒焦急的意念传来,带着哭腔。
“无妨……只是消耗过度……”相柳的回应断断续续,却硬是撑着暖意,“你没事……就好。”
望舒心里一痛,知他定然付出了极大代价。“我们即刻返回!”
就在这时,一名影卫捧着一物匆匆跑来:“望舒姑娘!鬼巫身上搜出的!”
那是块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个扭曲的符文——像是无数痛苦的面孔纠缠在一起,散发着与阴九娘同源,却更加深邃古老的幽冥气息。望舒接过令牌,神识一扫,脸色骤变。
令牌里残留的信息碎片显示,黑巫寨的血祭,不过是某个庞大计划的一环。阴九娘背后,还藏着一个更神秘、更恐怖的“尊主”,而他们的最终目标,远不止污染龙脉、开启通道那么简单——似乎指向了某个被遗忘的、关乎世界本源的禁忌秘密!
望舒握紧令牌,指节泛白,望向辰辉谷的方向。阴九娘不过是个马前卒,这场斗争,远未结束。
南疆的风波暂平,可真正的暗影,才刚刚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