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魂驻地的霜气还粘在玄袍角,相柳和望舒已掠回辰辉地宫。议事殿外的石阶上,石坚攥着卷皱巴巴的军情简册,指节把纸边捏得发毛;木黎拄着骨杖,杖头的宝石暗沉沉的,连平时转得不停的骨珠,都停在指间没动。见两人来,石坚先迎上去,声音压得急:“军师!皇甫明在殿里闹了半柱香,说再不给说法就‘代表轩辕宣战’,底下小部族的人都慌了,有人已经在收拾行囊!”
木黎跟着叹了口气,枯瘦的手在案上敲了敲:“老身把地宫阵法锁了,外讯传不进来,可鹰嘴崖那边,敖龙王的传讯玉符震得慌——轩辕的投石机都架好了,却没真攻,倒像在等什么信号。”
相柳没接话,玄袍扫过门槛时带起股风,径直往殿里走。望舒跟在后面,青衫下摆蹭过石阶,指尖悄悄凝着缕淡绿灵气——她怕殿里有诈,早做了防备。
殿门刚推开,皇甫明的声音就撞过来:“军师可算来了!我副使死在你驿馆,指甲缝里还夹着辰荣军的布屑,你今日若……”
“皇甫正使。”相柳突然开口,指尖摩挲着案上的旧纹——那是辰荣老兵刻的战徽,声音不高,却让皇甫明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抬眼时,冰蓝色的眸子里没半点温度,像在看具没气的尸体:“演够了吗?”
皇甫明脸色一僵,锦袍下摆被他攥出褶子,强撑着怒:“军师这话是何意?莫非想仗着联盟势大,颠倒黑白?”
“黑白?”相柳冷笑一声,指尖在案上一点,枚留影玉简“啪”地弹起来,幽蓝光芒瞬间铺满殿内。雪魂驻地那道扭曲的空间裂隙、裂隙边缘淌着的阴邪黑气,还有皇甫暗尸身上同款的邪气图谱,在光里看得清清楚楚——连黑气缠上灵气时“滋滋”的响,都透过玉简传了出来。
“归墟的阴寒劲,幽冥的噬魂术,裹上辰荣断魂散的壳子杀人,再嫁祸给我们。”相柳的指尖点在光里的裂隙上,金芒戳得黑气颤了颤,“同时派人闯雪魂驻地,掳走冰锋——你说,这戏码,是谁演的?”
皇甫明的喉结滚了滚,额角渗出冷汗,刚要开口,望舒突然往前挪了半步。她指尖的淡绿灵气飘到皇甫明腰间,那枚一直藏在锦袍里的玉佩突然发出细响,幽光从玉缝里渗出来,竟和玉简里的裂隙气息缠在了一起!
“这玉佩里的空间波动,跟雪魂的裂隙是一路的。”望舒的声音清得像冰,灵气再往前递了递,玉佩瞬间发出刺耳的嗡鸣,“你用它跟幽冥余孽传信,还想瞒多久?”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皇甫明心上。他腿一软,膝盖“咚”地撞在石地上,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声音发颤:“是……是国师!他跟幽冥尊主的残魂勾上了,要冰锋的极寒本源稳固归墟通道,好接引更厉害的邪魔!王上……王上早被他架空了!”
话音刚落,皇甫明腰间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一股黑气从玉里窜出来,直扑他的后心——是想灭口!
“晚了!”相柳手腕一翻,金芒如刀,瞬间斩断黑气,又用空间力把玉佩裹在半空。玉佩在光里剧烈震颤,黑气拼命往外钻,却被金芒烧得“滋滋”响,没一会儿就黯了下去,成了块死玉。
就在这时,案上的传讯玉符突然“啪”地弹起来,敖擎的吼声裹着杂音传出来:“军师!轩辕狗崽子开始攻鹰嘴崖了!投石机往死里砸,像是疯了!”
内奸刚揪出来,外敌就疯攻,显然是按计划来的。相柳攥紧了剑,指腹蹭过冰冷的剑鞘:“石坚,你跟木黎大祭司守着地宫,稳住部族,绝不能让人心散了;敖擎那边,让他撑住,别让轩辕破了关。”
“那你呢?”石坚急了,往前跨了步,“断魂渊肯定是龙潭虎穴!”
相柳转头看向望舒,她刚好也抬眼,两人目光撞在一起。望舒轻轻点了点头,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她的手微凉,却带着劲:“你的空间力要生机引导才能精准定位,我得跟你去。冰锋也需要人救。”
没再多说,相柳攥住她的手,周身金绿光泛起,身影瞬间变得模糊:“走!”
两道光掠出殿外,掠过地宫的断墙时,望舒回头看了眼——石坚正攥着兵符往营地跑,木黎的阵旗已在广场上竖了起来。她深吸口气,把心思收回来,目光投向远方那片裹着邪云的天空——断魂渊快到了。
断魂渊的风裹着毒瘴,往人肺里钻。裂谷深不见底,上空的邪云像泼了墨,暗红色的法阵在云里转着,符文闪一次,就有股黑气往裂谷底灌。冰锋被几条漆黑的锁链缠在法阵边缘,冰甲被勒得变形,寒气从他身上溢出来,却全被法阵吸走,脸色白得像纸。法阵周围,幽冥死士和穿轩辕符甲的修士站得密,手里的兵器泛着邪光,连呼吸都透着阴狠。
相柳和望舒隐在云端,看着底下的阵仗,心都沉了沉。望舒攥着相柳的袖口,声音压得低:“法阵核心有禁制,强闯会被邪力反噬。得先救冰锋,他的极寒本源是阵眼,没了他,阵就乱了。”
相柳点头,指尖凝着金芒,目光扫过法阵的薄弱处——西北角的符文闪得慢,显然是守卫最松的地方。他深吸口气,体内的建木本源和辰荣战魂缠在一起,金绿光更盛了:“我去引开守卫,你趁机救冰锋,用生机稳住他的本源。”
望舒刚要应,突然伸手拉住他,往他掌心渡了缕浓绿的灵气:“小心。”
相柳看着她眼底的光,喉结动了动,只说了句“等我”,身影突然化作道金芒,直扑法阵西北角!
“有入侵者!”底下的守卫喊起来,兵器撞得脆响。望舒趁机掠下去,指尖灵气化作利刃,斩断缠在冰锋身上的锁链,轻声喊:“冰锋,撑住!”
法阵的符文突然乱了,黑气疯狂往外涌。相柳在战团里劈杀,剑光扫过处,死士纷纷倒地;望舒扶着冰锋,正往裂谷外退。可就在这时,法阵中心的旋涡突然变大,一股更恐怖的邪力从里面渗出来——幽冥尊主的残魂,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