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冕的心慌得不行，越慌，他脑子越乱，越乱越不会说话。
“沈曦，你能不能相信我？”
沈曦淡淡地看着他，让她相信他，那他相信她了吗？
这一刻。
她以前跟他有婚约后一次又一次地想要靠近他被他无视，放下身段线下追他被他冷漠以待，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对她有了坏印象，让他一直看不上她，又让他现在前女友受欺负第一时间就觉得是她做的。
她觉得委屈。
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尤其，她真的不想变成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
她从小锦衣玉食家人宠爱外人追捧，但她一直并没有觉得自己高谁一等，她觉得自己只是投胎技术好点而已。
直到现在，直到刚才。
她心里对江菀柠生出嫉妒。
那疯狂的嫉妒让她不自主地就在心里把自己跟江菀柠相比较。
她觉得，你江菀柠算什么东西，我是沈曦，沈家的大小姐，我有的，你有吗，你来跟我抢男人？
她嫉妒什么都没有的江菀柠。
嫉妒让她不像原来的自己。
好像真的变成了姜媛所说的恶毒女配。
扭曲，嫉妒，恨意滔天，那一刻恨不得江菀柠立马去死。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好像以前那个阳光、善良、喜欢替人打抱不平的沈曦是假的一样。
就因为嫉妒？
她知道，继续跟齐冕在一起下去，她心里的占有欲不会减弱，只会越来越强。
如果江菀柠一直出现，她会不断地猜忌不断地怀疑，说不定真的会疯掉。
就像刚刚，她希望江菀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有很多办法对付她，可以让她生不如死，或者半生半死，比姜媛对她的，更加残忍恶毒百倍千倍。
多么可笑，她沈曦，竟然是别人故事里的恶毒女配？
“你本来就不喜欢我，是我一直在勉强你。”沈曦说话，脸上还带着浅浅的微笑。
“婚约是你父母逼你答应的。”
“你跟我谈恋爱也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
“我没有安全感不是很正常嘛？”
“说到这个——”沈曦顿了片刻，才继续道，“还要告诉你一个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
“还记得那次我去酒吧找你，被他们开玩笑你第一次带我回翡翠湾那天吗？”
“你喝了酒觉得热就误会我给你下药，于是我顺水推舟承认，然后我吻了你——”
“其实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沈曦抱歉地对齐冕道，“对不起，后来我还故意让你觉得我们真的做了，这才换来你答应跟我试试谈恋爱。”
“其实我后来一直在后悔、不安。”
“感觉自己像个偷偷摸摸的贼，偷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正好趁现在告诉你，你不用对我负责。”
“我们到此为止，分手吧。”
沈曦说完这些，静静地看着齐冕。
齐冕像是突然被巫婆夺走了说话的能力，憋红了脸，想要说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不是这样的，沈曦——”
话都说明白了，沈曦伸手去拉车门开关，齐冕着急忙慌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先别走，你能不能听我说？”
虽然她觉得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沈曦还是没拉开车门，给了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我会给你安全感的，我说过我喜欢的是你，你怎么不相信呢？我真的、真的喜欢你，”齐冕拽着沈曦，表情慌乱，他不知道他如何说才能让沈曦相信他，他不懂，两个小时前，沈曦还在他的朋友面前说她知道他的缺点，她还在维护他，仅仅过了两个小时，她就跟他说这么决绝的话，他病急乱投医地道，“之前我们都好好的，因为我救了江菀柠，你就生气了，那我以后绝对不再见她，行吗？”
沈曦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我要跟你分手，跟江菀柠没关系，我知道她是无辜的，她是被卷进来的无辜的人而已，我要跟你分手，甚至跟你都没有关系，你也没做错什么，你只是想救人。”
她推开他的手，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的话，让本来就慌乱的齐冕，更加震惊无措了。
沈曦不想再说什么，她拉开车门下了车。
齐冕连忙追着她下车，在她往沈家大门走去之前抓住了她，他急道：“别这样对我好吗？要跟我在一起的是你，我喜欢上你了，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对我公平吗？”
他这样说，沈曦倒是有点理亏了，是她先追他的，追到了半途却又不要了，那怎么办呢？没有谁教过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那要不然，”她想了想，跟他商量道，“我们两家的合作我让我哥让点利给你们家，可以吗？”
齐冕差点因为她这句话，气出了眼泪，他抓住她肩膀，咬牙道：“沈曦，谁要你给我钱了！”
“因为我也没有别的补偿你的办法。”沈曦道。
齐冕看着她，慕然想起了上次他送沈曦回家，遇到沈煜，沈煜单独跟他说的那些话，那时候沈曦还在追他但他还没喜欢上沈曦。
沈煜跟他说，沈曦的爱虽然热烈，但他要是不懂珍惜，这份热烈可能会如同烟花一样短暂。
现在……果然如此。
沈煜还跟他说，沈曦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去公园抓一种她在书上看到的一种稀有的蓝色蝴蝶，但是很难找到，她坚持一直去一直去，终于有一天她抓到了，但她抓回家来养了几天就完全忘了，后来蝴蝶死了她才想起来。
齐冕当时问沈煜：“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她一时喜欢的那只蝴蝶。”
沈煜莞尔一笑，说：“我的意思是我陪她去抓蝴蝶好累，我希望她要么快点对蝴蝶失去兴趣，要么抓住蝴蝶，至于她会怎么对待那只蝴蝶，看她自己。”
现在回想，他们两兄妹好像在耍他。
“你哥说的果然没错，你对我的喜欢，像烟花一样绚烂又短暂。”齐冕红着眼道，“我就是你抓到手后，可有可无的蝴蝶。”
沈曦被他这些话说得莫名其妙，寻思了片刻，她大致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说，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如果你非要找我要一个分手的理由的话，我没那么喜欢你，我对你的爱肤浅短暂，你看错我了，你觉得这样你比较能接受的话，随你。”
沈曦这样扎心的话说出来，齐冕眼泪像珠子一样掉了下来，他满脸破碎地问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看他哭，沈曦有一瞬间的心软，但只是一瞬间而已，她挣开他握住她肩膀的手，道：“我会跟大人们说解除婚约，不会让你为难的。刚才说的这些你没办法接受的话，那我就告诉你，我是爱你的，但我更爱我自己，是我太自私，抱歉。”
沈曦决然地放开他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