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心脏紧了紧。
她什么都没做呢,什么叫够了?
“你——这么心疼她啊?”沈曦吊儿郎当笑着问。
不知为什么,明明她在笑,齐冕看着却心里发慌,他忙站起身对她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沈曦,我没有——”
沈曦直起身来,甩开齐冕的手。
她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轻轻揉捏着被他抓的地方,不甚在意地道:“没有什么?你是想说她就算是个陌生人你也会救,你没有食言?”
沈曦就是这样性子,直接得让人招架不住。
齐冕被她冰冷的眼神注视着,那句“是这样的”竟然说不出口。
江菀柠对他来说终究不是陌生人,没有看到还好,眼看到她受人欺负,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但他的确对她已经没有了感情,只有一点对于弱者的怜惜罢了。
他也并非不相信沈曦,只是沈曦的确有欺负江菀柠的动机和能力,他有些疑虑罢了,只要沈曦说她没有,他便明白,是姜媛故意在挑拨和误导。
江菀柠下水跟沈曦没有关系。
沈曦看上去好像是生气了,但他觉得自己只要跟她解释清楚,沈曦那么善解人意,就没什么问题了。这么想着,他试图去牵沈曦的手:“沈曦,我们出去说——”
沈曦躲开了他。
他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
谢长裕和悠悠见状,对看了一眼。谢长裕给悠悠使了个眼色,悠悠凑到沈曦身边,道:“学姐,你看齐哥身上都湿了,你陪他去房间换一身干净衣服吧,别感冒了。”
沈曦看了一眼地上的瑟瑟发抖的江菀柠。
悠悠马上道:“这里的事我跟谢哥会解决的,你跟齐哥先走吧。”
沈曦转身往室内泳池的大门走去。
齐冕跛着脚追了过去。
“沈曦!”他脚不方便,快跑几步才追上了沈曦,拉住了她,“你听我解释好吗?”
沈曦这次倒是没甩开他,只是嘴角依然噙着嘲讽的笑,她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心里想什么我明白,你不用解释。”
“你真的都明白?”
沈曦点头,道:“明白,她是你以前喜欢过保护过的女生,你没办法把她当陌生人,她生性软弱、无依无靠,来到我们这个圈子,跟羊掉进狼群里一样,谁都可以欺负折辱她,你不忍心看她被人整死,对吧?”
她说的是事实没错,她能明白,她能理解他,最好不过,可为什么他听起来心里这么不踏实,他宁愿她跟他大吵大闹。
“沈曦,”齐冕双手紧紧牵着她的手,他低头柔道,“如果你生气,我可以跟你道歉,对不起,我说过不做任何惹你不快的事我没做到,是我的错。”
沈曦看着齐冕的脸,看了一会儿,她的眼神带着几分疲累,她看了看他湿透的服贴在他皮肤上的衬衣,她点了点头,道:“我陪你去换衣服吧。”
她这样说,齐冕的心轻松了好多。
他以为,她已经不再计较他跳水救人的事了。
她本性善良,刚才就算他不过去,她应该都是想救江菀柠的,只不过被姜媛拦着了吧。
今天这件事不会对他们的关系有什么影响的。
沈曦扶着齐冕回到了他之前休息的房间。
房间的床上,齐冕急匆匆离开,被子都是掀开乱糟糟的状态。
齐冕跟沈曦解释:“刚才我睡了一会儿,接到闻景烁的电话,问我在哪儿,我说我在这边客房休息,他说他遇到我的粉丝了,让我到时候签个名合个影,我说可以。没过一会儿就有个女侍者来敲我的门,说江菀柠在泳池遇到危险,问我能不能去救救她。”
齐冕尽可能真诚地告诉沈曦事情的全貌。
他叹了口气道:“现在看来,应该是姜媛把这些都设计好的吧?”
沈曦表情很淡,道:“的确是这样,她事先就知道你会去救人。”
“你——”齐冕还想问沈曦她是不是真的能谅解他,外面有人敲门。
沈曦去开了门,是谢长裕吩咐人给齐冕送来了一套衣服来,沈曦把衣服拿进来,仔细一件件铺到床边,对齐冕道:“你先换吧。”
沈曦去了卫生间,避开,让他自己换。
过了一会儿。
“我换好了。”沈曦在卫生间听到外面齐冕喊道。
她走出去,弯腰用包装袋把齐冕湿掉的衣服一件一件装好,放到一边,然后问齐冕:“我没心情玩了,我们先走可以吗?”
齐冕自然随她:“好。”
两人走出去,找到谢家父母,神色如常地跟他们道了别,两位长辈客气地让他们多玩一会儿再走,齐冕沈曦说下次再来,谢家父母也没再说什么,让他们下次再来家里吃饭。
没看到谢长裕,不知道是在招呼其他客人,还是姜媛和江菀柠的事还没处理完。
齐冕给他发消息说自己跟沈曦先回去了,谢长裕说好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走出来,齐家的司机表情有些讶异,好像在说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不过也没开口问什么,尽职地帮他们拉开了车后座,让他们上车。
车上了大路之后,沈曦对司机道:“陈叔,麻烦送我回沈家,我今天不跟你们少爷去翡翠湾了。”
陈叔愣了片刻,没回答沈曦,想等自家少爷怎么说。
齐冕问沈曦:“沈叔叔宋阿姨催你回家吗?”
“没催,我想回去。”
齐冕抿唇想了想,依了她,对前面司机道:“陈叔,去沈家吧。”
“好的少爷。”
车一路开回了沈家大别墅院门前,沈曦没开车门,她对齐冕道:“能不能让陈叔先出去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齐冕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他心里莫名有点紧张,他推辞道:“不如下次再说吧,你今天回家里住,我明天早上让人来接你。”
沈曦直接倾身往前对司机道:“陈叔,麻烦你出去等一会行吗?”
陈叔为难地回头看齐冕,齐冕只好道:“亮叔,出去吧。”
陈叔心中戚戚地开车门,下车,关好车门。
车里的气氛有点僵硬和沉闷,过了一会儿,齐冕问:“沈曦,你想跟我说什么?”
沈曦侧头盯着他的双眼,直接道:“之前你答应我跟我试试,你想试试看我们合不合适,那反过来,我也有试的权利,对吧?我想跟你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所以,分手吧。”
齐冕的脸唰一下变白。
他张了几次口,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问:“因为我去救了江菀柠?”
沈曦转过头来,低头,没什么表情地道:“算是吧。”
齐冕的心里乱极了,他本就是不善解释不善表达的人,情绪波动过大,更会让他的口语能力完全瘫痪,他想发火也不对,想质问她也不对,想哀求——
“你——不是说,你能明白吗?”他问。
“我能明白,跟我想不想明白是两回事。”沈曦声音平静,又带着一丝脆弱,“齐冕,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你其实根本没搞清楚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你只是被身边的人带着,你父母,你朋友,都觉得我们门当户对,都觉得我比江菀柠好,所以你接受了我,但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江菀柠?”
“当然不是——”
“人的心总归是隔着肚皮的,我不知道你究竟到底怎么想的,但你今天去救她、那么紧张她的时候,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沈曦坦诚着自己的想法。
她又转头看向齐冕,对他笑了下,道:“我,沈曦,不想要一个会把我变成怨妇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