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树荫下的慕容澈，举起手机，将男生们伸长了脖子欢呼起哄、甚至有人激动到跳起来的场面，清晰地录了下来。
手指一点，视频直接发送给了慕容瑾。
视频送达以后，慕容澈嘴角勾起了坏笑。
这下好了，又够自己大哥喝一壶的了。
省厅办公室，慕容瑾刚结束一个简短通话，手机震动。
他随手点开弟弟发来的视频，起初神色淡漠，只当是校园寻常喧闹。
然而，下一秒——
“江挽挽——！！！”
震耳欲聋的、属于年轻男孩们的集体起哄声浪，混合着尖锐的口哨和兴奋的怪叫，猝不及防地从手机听筒里爆发出来，瞬间灌满安静的办公室。
慕容瑾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屏幕，直到视频自动播放完毕，锁屏黑暗映出他自己没什么表情的脸。
就在这时，慕容澈的下一条消息恰到好处地跳了出来：哥，人都散开了。
慕容瑾什么也没回复。
只是将手机无声地放在了桌面上。
好啊，江挽挽，怪不得你不回我消息！
这才几天，你都有粉丝团了。
慕容澈等了半天，聊天框那头静得像潭死水。
他心里犯嘀咕：这老男人怎么回事？视频那么震撼都没点反应？是开会没看见，还是看见了，正搁那儿默不作声地积攒怒气值呢？
越想越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以他哥那闷骚又独占欲隐隐发作的性子……
慕容澈莫名有点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他手指一划，一个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忙音响了两声，接通了。
“喂？哥……”
慕容澈清了清嗓子，正准备用最若无其事的语气切入，比如“刚才那视频你看了吗？其实也就一般热闹”，或者“大学生嘛精力旺盛理解一下”之类的，顺便探探他哥口风。
谁知，他刚吐出两个字，听筒里就传来慕容瑾毫无波澜、甚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的嗓音，直接截断了他所有预备好的台词：
“嗯。”
就一个字。听不出情绪，却莫名让慕容澈后颈一凉，准备好的俏皮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他正琢磨着是继续假装宽慰，还是实在憋不住笑出声，对面已经跳过了所有“前戏”，抛来一个核心问题，语气平稳得像在询问工作报告：
“东西送到了？”
“……”
慕容澈瞬间卡壳。
光顾着录视频看热闹，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净。
“呃……还没。”他难得有点心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就在慕容澈以为会迎来什么冰冷指责时，慕容瑾的声音再度响起，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把东西送去。”
顿了顿，补充道，那语气听起来完全不像商量：“然后，来省厅找我。”
没给慕容澈任何反问或讨价还价的机会，电话已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慕容澈拿下手机，盯着恢复成桌面的屏幕，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又来……这次又想干什么？”
但想到即将到手的新车，他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转身加快了脚步，把东西给江挽挽送了过去。
省厅大楼。
慕容澈刚踏进他哥办公室的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甚至没看清他哥的表情，一道冰冷、清晰、不容置疑的命令就直接砸了过来。
慕容瑾甚至没从文件中抬头，声音平稳得像在布置最寻常的工作：
“从明天起，你每日去镜湖大学，盯着江挽挽军训。”
慕容澈脚步一顿，以为自己听岔了：“……啊？”
慕容瑾这才掀起眼皮，目光淡得像结了一层薄冰：“具体怎么盯，我不管。只两条——”
他竖起一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
“第一，不许任何男生靠近她。像今天这样的围观、起哄、乃至任何形式的搭讪，绝不允许再发生。”
紧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眼神里透着严密：
“第二，不能让她发现你。”
命令下达完毕，他甚至没有要解释或讨论的意思，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文件上。
慕容澈站在原地，消化了好几秒，才终于把这句话的意思拼凑完整。
每日？盯军训？防男生？还不能被发现？
他眼睛瞬间瞪大，一种包含震惊、荒谬和难以置信的吐槽脱口而出，甚至忘了场合：“卧草？！不是吧？！”
这哪儿是任务？这分明是让他去当二十四小时隐形人形监控加桃花绝缘体！
慕容澈深吸一口气，试图跟他哥讲道理：“不是……哥，你这要求，它是不是越来越……离谱了点？”
这活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干的！
慕容瑾终于从文件里抬起了头，目光平静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比目光更平静，却精准地戳中了某人的软肋：“怎么？最新款跑车不想要了？”
慕容澈一噎，随即梗着脖子，试图扞卫“劳有所得”的原则：“诶，哥，你要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啊。跑车是帮你跑腿、买水果送关怀换的。你现在这任务……这性质能一样吗？这得是另外的价钱！”
慕容瑾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吐出两个字：“没钱。”
“没钱？！”慕容澈差点被这明目张胆的敷衍气笑，“哥，一辆跑车对你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你怎么可能没钱？”
慕容瑾重新低下头，笔尖在纸上划过，语气平淡：“钱有别的用处。”
别的用处？
慕容澈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身体前倾，带着点促狭追问：“什么用处？难不成用来娶媳妇儿？”
慕容澈胡乱地脱口而出。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
然后，一声极轻、却无比清晰的回应响起：“嗯。”
慕容澈：“……”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好奇到震惊，再到一种“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但我宁可不知道”的麻木。
他沉默了两秒，后退一步，抬起双手，做了一个标准的“束手就擒”姿势，语气诚恳而绝望：“哥，别说了。把我抓走吧，就现在，好吗？”
比起执行那个荒谬的“隐形护花”任务，他此刻觉得，或许进去吃几天公家饭，会更清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