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后厨厚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麦麸、柴火烟熏与新烤面包的暖香扑面而来，灶膛里余烬噼啪轻响，像在低语。几名厨娘正忙碌地清点粮袋，粗布围裙上沾着面粉，见我进来，只匆匆抬眼，便又埋首于账册与麻袋之间。
我简单问了几句粮食消耗，以目前通过传送器运来的粮秣数量，尚能维持，不至于陷入饥荒的泥潭。
回到城堡主楼，刚踏上二楼，几名新招的女仆便从侧厅鱼贯而出，发髻整齐，衣裙素净，裙摆扫过石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们齐齐弯腰行礼，动作略显生涩，却透着一股努力讨好的诚恳。我微微颔首，未作言语，径直走向书房。
门轴轻转，一股陈旧纸张与墨水混合的气息迎面扑来，那是时间沉淀的味道，是权力与谋略的呼吸。我拉开橡木抽屉，取出一卷尚未干透的羊皮纸——那是今晨由无人机航拍图像转绘而成的地形图。墨迹未干，泛着微光，像在无声诉说远方的隐秘。我正凝视间，忽然心头一动，指尖轻敲桌面，吹出一声短促清亮的口哨，如林间鸟鸣，划破沉寂。
随即推开高窗，窗下，一个半大孩子正蹲在墙根处，他闻声抬头，发丝被风吹得凌乱，脸上沾着尘土，却掩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睛。“去把卡尔叫过来”我抛下两枚铜币，它们在空中旋转，叮当落进他伸出的掌心。他一愣，随即咧嘴笑了，那笑容纯粹而贪婪，像是握住了命运的一线馈赠。他转身便跑，脚步轻快，像一阵风掠过石板路，消失在城堡外幽暗的小径尽头。
不过片刻，阳台外传来轻巧的跃落声，如猫行于夜。卡尔一身深灰短甲，披着暗色斗篷，靴底沾着露水与泥土，悄然立于窗畔。她眉宇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主人，怎么差个孩子来传唤我？我身上可是带着对讲机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像一口沉静的钟。
我轻笑，指尖轻点桌面：“那几个孩子，日日守在楼下，不就为了这两个铜板？给他们点事做，比施舍一碗粥更有意义。”我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尖落在一处被红墨标记的村落，那是一个被邪魔活动轨迹包围的孤点，像一颗被黑暗围困的心脏。“明天，你带一队士兵去这里侦查。”我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铁，“发现邪魔，就地清除；若数量众多，不必硬拼，立刻撤退。我们人太少，耗不起。现在只能打游击，像猎人一样，一寸一寸，把它们从土地上剔除。”
卡尔走近，目光扫过地图，神情肃然。她沉默片刻，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那是战士对使命的回应。
次日天刚微亮，我就被一阵清脆的枪声惊醒。怀中的如烟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嘴上抱怨道：“卡尔这么早就开始折腾那些菜鸟了嘛？”
我笑着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看她在折腾什么。”说完，我换好衣服，悄悄朝枪声方向走去。
果然，训练场上早已是一片忙碌。卡尔带着70名士兵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百米外就是靶场。远处不断响起的枪声中，能射中靶心的人寥寥无几。卡尔手拿树枝，在没中靶的士兵中间来回抽打。
8发子弹很快就射完了。叮叮叮叮清脆的弹夹弹射响起，大部分士兵在原地成群结队地议论着自己的成绩。
卡尔带着11个人走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主人，这11个人都是60环以上的，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卡尔指了指两名士兵，“这2个是成绩最好的，一位是怀特75环，另一位则是昨天来试手的女兵79环。”
我拿出一本《论游击战》递给那个男兵“以后你就是一班长月薪5银币，这几个人都归你指挥，同时如果他们有伤亡，你同样要负责，这本书给你，你抓紧时间看一看，早餐后你们会有实战任务，先带你的人下去准备吧”一班长有些激动，但眉头一皱对着我立正敬礼，转身朝另外的9人走去。
我又看向那位女兵，总共才招了四名女兵，却出了一位。我递给她一把配备有瞄准镜的98K狙击步枪，随后举起对讲机：3号，找个空坛子举起来。400多米外的传送平台上，3号生化机器人正举着一个坛子朝这边晃动。
罗总，准备好了。3号回复。我看向女兵，指着远处的3号打中那个坛子，你就是第一个狙击手。月薪8银，打不中你就只能做救护兵，要是把3号打伤了，以后你就跟着他一起干活；但要是把他打死了，你就得和他一起死。
除了如烟和卡尔，其他人都不知道3号是个生化机器人，他们只是认为他是城堡的专属搬运工。女兵接过98式狙击步枪，端起枪仔细瞄准坛子，眼中带着犹豫之色。
我只给你5秒，5...4...3...2...1——我数着时钟倒计时。
3号手中的坛子应声而碎。
小女兵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声喊道：打中了！打中了！
我拿起了对讲机：3号，把狙击手的装备拿过来。
片刻后，只见3号生化机器人扛起一个长方形木箱，直接从4楼高的传送平台一跃而下。士兵们发出一阵惊呼，3号生化机器人迅速闪身来到近前。
罗总，东西拿来了。3号放下箱子后，几个闪身的动作又回到传送平台开始搬运物资。
广场上看到这一幕的人们都瞪大了双眼。这一刻开始，谁也没再敢小觑这个搬运工，甚至开始由衷地崇拜它。我打开木箱查看 ，发现里面是一支口径为7.62x54mm的SVd，前毛熊制造，这支枪比98K狙击步枪要长很多，枪托上刻着的字样。
我把枪递到小女兵手中：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狙击手了。这是一支价值连城的武器，希望你能用它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影一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接过那支几乎与她等高的狙击步枪。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她低头看向箱中——那套独特的制式军装正静静躺着，旁边还有一本册子。她伸手拿起，封面上《如何成为一名狙击手》的字样赫然入目。指尖轻捻，翻开扉页的刹那，她眼底骤然闪过一道明亮的光彩，仿佛某种沉睡的意念被骤然唤醒。
我适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先去换装。记住——枪在人在，睡觉也不例外。”影一颔首，将书小心收好，扛起箱子转身走向宿舍。
我转向列队的士兵，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紧绷的脸。“训练场上的汗水，将决定你们谁能踏上真正的战场。”声音在操场上空回荡，“训练通过考核，就可以出去猎杀邪魔，带回头骨——每个头骨，兑换五枚银币。”队伍中响起压抑的骚动，金属碰撞声与喘息声交织成紧张的序曲。
“解散，准备用餐。”我略作停顿，在人群即将散去前抬高声调，“最后一条纪律——你们的枪，从此是你们生命的一部分。吃饭带着，睡觉搂着，哪怕蹲坑也得立在眼前！遗失武器者，军法处置；未随身佩戴者，即刻调往后勤队——这辈子别想再摸到枪。”
早餐时，影一成了食堂里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一身黑色蟒蛇纹作战服紧裹身躯，背上是一支超长步枪，插满弹匣的防弹背心侧边挂着手枪，大腿外侧绑着匕首，脚踩黑色皮质军靴——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我端着饭盒走到她身边坐下，低声交代：“待会儿你跟一班一起行动。他们负责两百米内接敌，你负责四百米距离火力支援。主要任务是清除冲到他们近前、他们来不及解决的目标。如果他们撤退，你要负责掩护，等全员安全撤离后再走——当然，如果你的生命受到直接威胁，可以先行撤离。”
说完，我拔出腰间的粒子光波剑，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佩剑，现在送给你。”
影一双手微微发颤，郑重接过：“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我点了点头，起身走向一班长那桌，展开一张作战地图：“你们今天的任务是清理这个村落里的邪魔。无人机已经侦察过，没有发现高级邪魔踪迹。影一会跟在后方为你们提供火力支援。吃完饭后去军械库补充弹药，然后准时出发。”
一班全员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隐约的紧绷。我没再多言，收起饭盒递给一旁的厨娘，转身离去。
早餐后，一班列队走向军械库。我从二楼阳台跃下，叫住队伍里最魁梧的两人，将一挺“歪把子”和一个弹药箱抛过去。
“你们再找一人，组成机枪组。别高兴太早，你们会成为邪魔的活靶子。火力最强，往往也死得最快。怕，现在就可以换人。”
一个汉子将机枪紧紧搂在怀里：“我不怕死。绝不给一班丢人。”
我将一班长和影一叫到身旁，最后交代几句，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祝你们旗开得胜。”
一班长点头，利落地翻身上马。
“全体上马——出发！”
一行十一人急行两小时，抵达村落外围。
他们将马匹拴在撤退点旁的树林里，悄无声息地向村口摸进。
很快，目标出现——是几只游荡的变异犬。一班长一挥手，队员们迅速按训练展开战斗队形。第一小组潜入距目标百米左右的一条小水沟，率先开火。
枪声低沉，加装了消音器的武器只发出几声闷响。几只变异犬如被重锤击中，猛地摔出数米。沟里传来“叮、叮”的弹壳跳动声。
两只未中要害的变异犬晃了晃脑袋，闻声猛冲过来。第一小组三人明显慌了，装弹的手不停发抖，平时两秒就能压好的弹匣，此刻却怎么也塞不进去。等终于举枪瞄准，变异犬已冲出五十多米。
慌忙中又是几枪，却只打在空处。一班长拳头一紧，转身“砰砰砰”三枪点射，撂倒一只。但另一只已凌空跃起，直扑沟里那名还在手忙脚乱换弹的士兵。
不少人心里一沉。
眼看血口就要咬上脖颈，后方传来一声格外沉重的枪响。半空中的变异犬应声炸开，碎肉溅了士兵满身。他张嘴欲叫，却被身旁的战友一把捂住，只能瞪大双眼，双腿乱蹬，好一阵才缓过来。
第一小组瘫在沟里喘着粗气，朝远处的影一竖起大拇指。
经此一遭，一班长意识到：全是新兵，不能照搬教材。他召回第一小组，全员集合。没人嘲笑那个子弹都塞不进的士兵，反而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很快定下神，默默擦拭枪身和作战服上的血肉。
一班长压低声音：“不能这样打了。再遇上一群，肯定吃亏。我们这样……”
一班长带人在村口大路上掘出一个深坑，又在坑前二十米的路两侧埋下诡雷。随后命令全班攀上坑周的大树隐蔽。他卸下大部分装备，只拎一支步枪，正要只身冲出，却被影一拉住。她将手枪插进他的防弹衣插槽，低声道：“小心点，别引太多。”
一班长点头，端枪潜入村中。不久，村里传来两声爆炸，紧接着是他狂奔而出的身影，一边跑一边向后开枪。树上众人立即瞄准他身后——是一群变异的牛羊猪。枪声骤起，变异动物应声倒地。趁大家换弹，一班长已跃过深坑，机枪组也在坑后二十米处完成架设。
随后，二百多由村民变异的邪魔涌向村口。
它们除非被击中头部，否则继续前进。树上枪声不断，弹壳叮当落地，换弹间隙令邪魔逼近村口。机枪随即怒吼，大个子自知枪法难以爆头，便刻意扫射腿部。前排邪魔纷纷倒地，后队被绊，攻势顿时迟缓。诡雷被触发，爆炸清出一片空地。最后五十多只邪魔跌入坑中，大个子盯着通红冒烟的枪管，浑身发抖。
一班长冲上前，朝坑内投下一捆手榴弹。巨响之后，坑被炸得更大。全员静默，换弹后仍死死盯住村内。一刻钟后村里没啥动静，一班长挥手示意下树集合。他们重新分配弹药，装上刺刀，准备进村。
影一走到一班长身边，扫视满地的碎骨肉块，淡淡道：“你倒是炸痛快了，头骨都炸没了。”一班长撇撇嘴：“姑奶奶，咱能先想着活下来，行不？”影一一甩额前长发，拔回他身上的手枪插进自己的防弹衣，扛起SVd朝村里走去。“大家快一点，我还想赶回去吃晚饭呢。”
影一无声地攀上村里最高的二层土楼，在屋顶瓦片上伏低身子。SVd的枪管缓缓扫过死寂的村落，十字准星在残破的窗棂间游移。
下方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一班以两人为组渗入巷道，零星的枪声开始打破沉寂。当第一个士兵用刺刀将嘶吼的邪魔钉在土墙上，利落地斩下头颅扔进麻袋时，某种血腥的默契已然达成。
二楼的影一扣动扳机。
子弹穿透木门，将门后潜伏的怪物颅骨掀开。刚逃过偷袭的士兵抬头望了眼，影一的方向，竖起大拇指，随即手起刀落，将仍在抽搐的头颅装入另一个麻袋。
当最后一只邪魔在粮仓深处被解决，士兵们拖着鼓胀的麻袋聚集到村中央。有人拖出个木箱，里面是一箱银铜钱币。所有麻袋都被重新扎紧，暗色液体正从袋底渗出，在黄土上洇开深痕。
一班长划亮火柴扔向茅草屋顶，火苗倏然蹿起。马蹄声再次响起时，整个村庄已在他们身后燃烧，黑烟如同柱般直插云霄。麻袋在鞍侧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
暮色四合，一班人马踏着沉重的步伐穿过城堡吊桥。队伍在广场中央勒马停驻，鞍旁悬挂的麻袋散发出血与火的气息。食堂里正在用餐的人们听到动静，全都涌了出来，围成一圈无声地注视着这群刚从尸山血海中归来的战士。
士兵们沉默地翻身下马，将麻袋里的头骨逐一取出，在身前堆成小小的金字塔。几名战士特意将几个被狙击枪打得只剩半边的残破颅骨，堆放在了影一面前。她抱着SVd靠在墙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快步迎上前，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喜悦，用力拍打着每一个战士的肩膀。走到一班长面前时，我看了眼他身前那堆显然数量不足的头骨，压低声音问道：
“那个村子，少说也该有两百多个才对，怎么才这些？”
没等一班长回答，影一清冷的声音便从旁边插了进来：
“他们枪法不行，一枪打不死，只能靠炸了。结果一炸，啥都没剩下。”
我闻言，赞许地对一班长点了点头：
“你做得对。首先要保证自己兄弟们的命，然后才谈得上杀敌和缴获。今天是咱们领地的第一战，我给你们破个例——就按两百个整算，赏金一千银币！具体怎么分，你和影一商量着办。”
我提高音量，对着全体士兵一挥手：
“好了！一班全体，都去好好洗个热水澡，把这身血衣换了！我已经吩咐食堂给你们加餐！明天放一天假，不用早起，不用训练！”
“领主万岁！” 短暂的寂静后，广场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广场上的人群逐渐散去，一班战士们的欢呼声还在空气中回荡。我正准备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却瞥见影一身前那堆残破头骨中，似乎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反光。
出于好奇，我迈步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在某个被炸开大半的颅骨裂缝深处，那点幽暗的光泽再次一闪而过。我伸手探入冰冷黏腻的骨片之间，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光滑的物体，小心地将它抠了出来。
摊在掌心上的，是一块约指甲盖大小的菱形石头，颜色是极致的墨黑，仿佛能吸收周围的光线，唯有在特定角度下，才会折射出一丝深邃的幽光。我又翻检了一下其他头骨，甚至包括那些相对完整的，却再没发现第二块类似的石头。
“大概是混进去的杂物吧。”我当时并未多想，随手将这块小石头放进了外套口袋，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庆功事宜上。
但回到城堡书房后，那种非比寻常的触感和那诡异的反光让我难以释怀。我唤出搬运工3号：“3号，把这个东西传送回空间平台，进行全项分析。”
分析结果很快传回，光屏上跳出的数据让我瞬间坐直了身体——这块其貌不扬的黑色石头内部，蕴藏着一种前所未见的超高密度能量。报告末尾的模拟结论更是令人心惊：若能完全提取并有效利用，其蕴含的能量足以支撑十次歼星级别的主炮发射！
当然，以领地现有的科技水平，这无异于原始人捡到了一块核燃料，知其巨大却无法动用。但我立刻意识到了它的战略价值。
没有丝毫犹豫，一条新的命令通过传令兵迅速下达至所有作战单位：“即日起，所有清理任务中，每颗邪魔头骨必须劈开检查。任何人发现并上缴此类黑色石头，经确认后，额外赏银币十枚！”
这条命令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战士们中间泛开涟漪，也为未来的战斗埋下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