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陈宇将保温杯里的冷咖啡一饮而尽,金属杯壁在他掌心留下一片凉意。单向玻璃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李会计被押解进来时,白衬衫的领口歪斜,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下端,露出眼底浓重的黑眼圈——这是他被拘留的第三个夜晚。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陈宇将一摞银行流水甩在桌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在台灯下泛着冷光,这些以星辰贸易名义转出的境外账户,每笔交易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和市政工程招标时间完全吻合。他抽出夹在文件里的照片,画面中某栋在建大楼前,林国栋与某位官员握手的瞬间被镜头定格。
李会计的喉结剧烈滚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审讯椅的金属扶手。三天前,当警方在他办公室的保险箱里搜出十二张境外银行卡时,这个向来谨小慎微的中年人曾信誓旦旦地说只是普通财务往来。此刻面对确凿证据,他的防线正在一点点瓦解。
那些钱...不光是贿赂。李会计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清账的费用。他伸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游移不定,有人要处理麻烦,就会通过资金池走账。杀手拿的是比特币,每次交易都经过至少三层加密。
陈宇的后颈瞬间绷紧。他想起赵宏坠楼案现场那枚不属于死者的鞋印,以及法医报告中提到的死者在坠落前已处于昏迷状态。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商业竞争导致的自杀,此刻却像被冷水浇头般清醒过来。
上个月十七号,有笔八位数的款项转给了一个匿名账户。李会计盯着天花板,仿佛在回忆某个遥远的画面,备注栏写着雨季项目收尾。三天后,我就在新闻里看到了赵宏的死讯。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他们说过,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长。
审讯室陷入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陈宇调出赵宏案的卷宗,在死亡时间和资金流转记录之间反复比对。当发现转账日期恰好是赵宏开始调查商会账目异常的第二天时,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绝不是巧合。
执行的人是谁?陈宇的声音冷得像冰,雇佣杀手的指令从哪一级下达?
李会计突然发出神经质的笑声,笑到眼眶发红才停下:我只是个记账的!他们用加密对讲机联系,连声音都经过变声处理!他突然抓住铁栏杆,情绪激动得浑身发抖,但我知道,所有资金调动都要经过林国栋的生物识别!没有他的指纹,连一分钱都转不出去!
陈宇的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技术科发来新消息:赵宏坠楼的公寓楼天台,检测到残留的氯仿成分。这个发现像导火索般点燃了他的思路——专业的麻醉剂、精心设计的时间差、滴水不漏的资金运作,这分明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犯罪团队所为。
李会计,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陈宇将录音笔暂停,看着对方松弛下来的肩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很好奇,你办公室抽屉里那本《刑法》,重点标记的都是立功减刑条款吧?他的目光扫过对方骤然僵硬的表情,想要戴罪立功,光靠这些还不够。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是某种隐秘的暗号。陈宇走出审讯室时,接到了内线传来的紧急情报:林国栋的私人飞机正在申请提前起飞。他握紧手机,脑海中浮现出赵宏妻子在葬礼上泣不成声的画面。这场追查,终于要迎来最后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