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葬礼上的陌生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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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的白烛在穿堂风里晃出细碎的裂响,林峰盯着祖父的黑白遗像,突然发现相框玻璃上沾着半片枫叶 —— 七月的北方根本不会有枫叶。他伸手去擦,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的湿滑,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绸缎。
“阿峰,过来给三爷爷磕个头。” 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的沙哑。林峰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供桌底下闪过一道银光,像是什么金属物件被踢到了墙角。
三爷爷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袖口磨出毛边,双手在身前绞成麻花。当林峰跪下时,老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节捏得发白:“你爷爷走前,没跟你说什么?”
“就说…… 让我照顾好自己。” 林峰撒谎了。祖父临终前的视频通话里,老人嘴唇哆嗦着重复 “别回老宅”,背景里隐约有铁链拖地的声响,随后屏幕突然被一片猩红覆盖。
三爷爷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越过林峰的肩膀,落在灵堂角落那堆黑布盖着的杂物上。“有些东西,该埋的就得埋深点。” 他松开手时,林峰看见他掌心有个月牙形的疤痕,和校园里第一个死者手腕上的淤青形状一模一样。
哀乐低回时,林峰借着烧纸钱的间隙溜到墙角。黑布底下是个半人高的木箱,锁扣已经锈成了褐色。他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指尖摸到块冰凉的金属 —— 是枚巴掌大的令牌,边缘刻着缠枝纹,正面是个扭曲的符号:左边像只眼睛,右边是道滴血的锁链。
这符号他太熟悉了。赵磊手机里存着死者遗物的照片,那张烧焦的纸条上,就是这个符号。
“这东西得烧了。” 一个女声突然在头顶响起。林峰猛地抬头,看见个穿孝服的女人,三十多岁,眉眼间和祖父有几分像。她手里捏着三张黄纸,烧得只剩灰烬还捏在掌心。
“您是?”
“你表姑,林秀。” 女人踢了踢木箱,“这是你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三十年前就该随你叔爷爷一起埋了。” 她的指甲涂着暗红的指甲油,在白孝服映衬下像凝固的血。
林峰把令牌塞进裤兜,布料摩擦着冰凉的金属,像揣了块冰。“叔爷爷?我从没听过这号人。”
林秀突然笑了,笑声像被砂纸磨过:“你爷爷当然不会说。当年就是他把你叔爷爷锁进地下室的,说是…… 要‘镇住东西’。” 她俯身靠近,嘴唇几乎贴到林峰耳边,“令牌别带在身上,它认主。”
话音未落,灵堂的白烛 “噼啪” 爆了个灯花,祖父的遗像突然倾斜,相框边缘渗出深色的水痕,顺着墙壁往下流,在地面聚成小小的水洼。林峰低头看去,水洼里映出的人影,肩膀上似乎搭着只苍白的手。
“阿峰!过来抬棺!” 父亲在喊他。
林峰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林秀正往木箱里塞什么东西,黑布下鼓起个长条状的轮廓,像把斧头。他摸了摸裤兜,令牌还在,只是变得滚烫,烫得皮肤发疼。
起棺的号子声里,八个抬棺人突然脚下一沉,棺材像灌了铅似的往下坠。为首的壮汉骂了句脏话,说棺材底下好像粘了什么东西。林峰挤到前排,看见棺材底部的阴影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双手托着棺板,指甲在木板上划出五道血痕。
那影子抬起头,脸隐在阴影里,只能看见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
送葬队伍往山上去时,林峰走在最后。裤兜里的令牌越来越烫,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却发现令牌背面不知何时多了道刻痕,像新添的,边缘还泛着金属的寒光。
刻痕是个 “三” 字。
他猛地想起林秀的话 ——“令牌认主”。祖父是第一代,叔爷爷是第二代,那 “三” 字…… 指的是自己?
山风卷着纸钱飞过脚边,林峰突然发现,所有纸钱落地时,正面都朝上,每张纸上都印着那个扭曲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