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元,鬼门大开。
金陵城笼罩在阴郁的雨幕中,苏府内却比往日更加戒备森严。自从妙玉事发,苏云璋便知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日深夜,惊雷炸响。黛玉从噩梦中惊醒,小脸惨白地蜷在床角,细弱的身子不住发抖。
又梦见黑影子了?柳清徽急忙将她搂入怀中,感受到怀中的小身子冰凉得吓人。
这次...这次黑影子在扎小人...黛玉的声音带着哭腔,小人上写着玉儿的名字...
柳清徽心中一震,面上却强作镇定:傻孩子,梦都是反的。
她轻轻哼着江南小调,直到黛玉在她怀中沉沉睡去。但那双紧蹙的眉头,显示着孩子内心的恐惧。
次日清晨,柳清徽将此事告知苏云璋。他立即召来白芷:查查府中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白芷带着几个丫鬟将漱玉轩里外检查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或许真是噩梦。柳清徽宽慰道。
苏云璋却摇头:玉儿向来敏感,她的梦境往往有所预示。
他吩咐萧寒:带人去查查荣国府,特别是王夫人的动静。
就在这时,老太君房里的翡翠匆匆来报:老太君昨夜梦见海棠树下埋着什么东西,今早非要奴婢们去挖...
众人赶到寿安堂时,只见老太君面色凝重地坐在院中,面前放着一个刚挖出来的陶罐。罐口用朱砂封着,上面画着诡异的符咒。
打开。老太君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白芷小心翼翼地揭开封印,罐中赫然是一个三寸长的布偶,身上扎满银针。布偶胸前贴着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笔写着黛玉的生辰八字。
魇镇!柳清徽惊呼一声,险些晕厥。
苏云璋接过布偶,指尖因愤怒而微微发抖。布偶的做工极其精致,衣饰发型都与黛玉平日装扮一般无二,显然制作之人对黛玉十分熟悉。
他的声音冷若寒霜,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整个苏府顿时陷入一片肃杀。棠影司众人倾巢而出,不过半日工夫,就在大观园的沁芳闸下又发现了一个同样的陶罐。
这次罐中的布偶更加诡异——布偶的心口处缀着一缕青丝,经白芷验证,正是黛玉的头发。
看来,府中有内鬼。苏云玦面色阴沉。
苏云璋却道:未必是内鬼。你们可记得,上月贾府来人时,王夫人曾借口给玉儿梳头...
柳清徽猛然想起:那日王夫人确实为玉儿重新梳了发髻,还特意将掉落的头发收了起来。
果然是他们!老太君怒不可遏,老身这就进宫...
母亲稍安。苏衡拦住她,没有确凿证据,贸然动手反而打草惊蛇。
苏云璋沉思片刻,忽然道:既然他们用这等阴毒手段,那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夜,苏云璋亲自带着棠影司潜入荣国府。在贾母院中的罗汉床下,他们找到了一个暗格,里面不仅藏着制作魇镇的工具,还有几封王夫人与义忠亲王往来的密信。
原来如此...苏云璋看着密信上的内容,眼神越来越冷,他们不仅要玉儿的命,还要用她的血做药引,为义忠亲王炼制延寿丹药。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萧寒立即追出,很快押着一个婆子回来——正是王夫人的心腹周瑞家的。
二爷,周瑞家的跪地求饶,都是二太太指使的!她说林姑娘的命格特殊,用她的血做药引可以...
可以什么?苏云璋的声音冷得骇人。
可以炼制绛珠还魂丹...周瑞家的颤声道,义忠亲王许诺,若是炼成丹药,就保贾府富贵...
苏云璋手中的密信已被捏得变形。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恶毒至此。
次日清晨,都察院的御史突然登门荣国府,以魇镇害人的罪名将王夫人带走。贾母闻讯当场晕厥,整个荣国府乱作一团。
公堂之上,王夫人起初还矢口否认。但当苏云璋呈上从她房中搜出的魇镇工具和密信时,她顿时面如死灰。
这些都是伪造的!王夫人尖叫,是苏云璋陷害我!
陷害?苏云璋冷笑,那请二太太解释解释,为何你房中会藏着玉儿的头发?又为何会有义忠亲王许诺你贾府富贵的密信?
王夫人还要狡辩,周瑞家的却被带上公堂。见到心腹叛变,王夫人终于崩溃,当堂承认了所有罪行。
消息传回苏府时,黛玉正在海棠树下习字。听到王夫人伏法,她放下笔,小声问柳清徽:
娘亲,二舅母为什么这么恨玉儿?
柳清徽将她搂入怀中:因为玉儿太好了,好到让那些坏人害怕。
是夜,苏府设宴庆功。然而宴至半酣,突然有侍卫来报:王夫人在狱中暴毙。
说是突发心疾,萧寒禀报,但白芷查验后,发现是中毒。
苏云璋与苏云玦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是杀人灭口。
看来,义忠亲王是要断尾求生了。苏云玦沉声道。
苏云璋却道:未必。你们可记得,王夫人死前说过,他们需要玉儿的血做药引...
他猛然起身:快!加强府中戒备!
然而已经晚了。当众人赶到漱玉轩时,只见守夜的丫鬟倒在地上,而黛玉的床榻上空无一人。
枕头上,放着一枚北静王府的令牌。
柳清徽当场晕厥,老太君拄着蟠龙杖的手不住发抖。苏云璋看着空荡荡的床榻,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慌。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就是把金陵城翻过来,也要找到玉儿!
夜色深沉,暴雨倾盆。而在北静王府的密室内,黛玉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石床上。墙角的丹炉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药草的混合气味。
醒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义忠亲王手持匕首,缓缓向她走来,小丫头,借你的血一用...
黛玉惊恐地看着逼近的匕首,小脸煞白,却咬紧嘴唇没有哭出声。
就在刀尖即将触到她手腕的瞬间,密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苏云璋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手中的长剑滴着血。
放开她。
这三个字,冷得如同地狱来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