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厚土卫的伏击,林玄三人不敢在枯泉驿久留,连夜启程,顶着荒漠的夜风与低温继续沿着朔风古道前行。
根据搜魂得到的信息,黑龙王朝和玄云宗的封锁线主要布置在几条主要的商路和交通枢纽,对于朔风古道这类早已荒废、环境恶劣的路径,投入的力量相对较少,但并非没有。方才的厚土卫便是证明。
接下来的路程,三人更加小心谨慎。林玄将玄气的隐匿与感知特性发挥到极致,往往能提前察觉到潜藏在沙海之下的危险或追踪者的气息,从而提前避开或做好准备。
期间,他们又遭遇了几波妖兽的袭击和一些零星的、试图捡便宜的荒漠匪徒,都被他们以雷霆手段解决。连续的实战,让林玄对玄气的运用越发得心应手,王泠瑜的剑法也在与各种对手的交锋中愈发凌厉纯粹,苏语曦的音律之道则逐渐展现出攻防一体的潜力。
十余日后,三人风尘仆仆,按照地图指引,终于快要抵达朔风古道的尽头。前方出现了一片连绵的、与周围黄色沙海格格不入的绿色山峦轮廓。
“那就是‘翡翠绿洲’?”苏语曦望着远方的绿色,疲惫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续在荒漠中跋涉,即便是修行者也感到身心俱疲。
“应该是了。”林玄对照着地图,确认道,“根据记载,翡翠绿洲是黑风荒漠边缘最大的一处绿洲,曾有部落聚居。穿过绿洲,再前行数日,便能离开荒漠范围,接近天枢城的外围区域了。”
望山跑死马,又行了一日,三人才真正踏入翡翠绿洲的范围。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与草木清香,与荒漠的干燥死寂形成鲜明对比。眼前是茂密的耐旱植被,远处有波光粼粼的湖泊,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简陋的石屋建筑。
然而,与预想中部落聚居的热闹景象不同,整个绿洲显得异常安静,甚至可以说……死寂。
三人警惕地放缓脚步,神识散开,仔细探查着四周。
“有血腥气。”王泠瑜忽然低声道,指向绿洲深处。
林玄凝神感知,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他示意二女跟上,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小心潜行。
穿过一片棕榈树林,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瞳孔一缩。
只见一片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这些尸体穿着简陋的皮甲,手持粗糙的武器,皮肤呈古铜色,显然是在此地生活的土着部落民。他们死状极惨,大多是被利刃或某种锐器一击毙命,伤口处残留着淡淡的黑暗腐蚀气息。
空地中央,原本似乎是一座祭坛,此刻也已坍塌大半。
“是魔道修士的手段。”林玄检查了一下伤口,眼神冰冷。这种黑暗腐蚀气息,与九幽魔元有些类似,但更加阴邪、暴戾,充满了纯粹的毁灭欲。
“这里不久前发生过一场屠杀。”王泠瑜看着满地尸体,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忍。
苏语曦更是脸色发白,紧紧抱着古琴。
“找找看还有没有活口。”林玄沉声道。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翡翠绿洲是通往天枢城的一个重要跳板,此地被魔道修士屠戮,绝非偶然。
三人在废墟和尸体中仔细搜寻。终于,在一处半塌的石屋角落,苏语曦发现了一个微弱的气息。
“这里!还有人活着!”
林玄和王泠瑜立刻赶过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穿着破烂皮裙的土着少年蜷缩在角落,浑身是血,气息奄奄,怀中还死死抱着一块刻画着奇异图腾的黑色石头。
林玄蹲下身,一缕精纯平和的玄气渡入少年体内,护住其心脉,同时检查他的伤势。少年伤势极重,多处骨折,内腑受损,更有一股阴邪的魔气在其经脉中肆虐,蚕食着他的生机。
“好狠毒的手段。”林玄眉头紧皱,这股魔气极为难缠,若非这少年体质特殊,似乎与怀中那黑色图腾石有着某种联系,吊住了一丝生机,恐怕早已毙命。
他运转玄气,尝试驱散那股魔气。玄气的包容与调和特性此刻发挥了作用,淡灰色的气流如同最好的净化剂,缓缓中和、消融着那阴邪的魔气。同时,他取出慕芷晴所赠的疗伤灵药,喂入少年口中。
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林玄额头微微见汗,才终于将少年体内的魔气彻底驱散,稳住了他的伤势。
少年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陌生的林玄三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恐,随即看到林玄手中那缕尚未完全收回的、带着平和生机的玄气,以及感受到体内那股温暖的力量,惊恐才渐渐褪去,化为一丝虚弱和感激。
“¥%……&*”少年张开干裂的嘴唇,发出一些晦涩难懂的音节,配合着手势,焦急地指向绿洲深处,又指向自己怀中的黑色图腾石。
林玄三人面面相觑,完全听不懂他的语言。
“他在说什么?”苏语曦疑惑道。
林玄尝试用神识传递友善的意念,并指向少年怀中的图腾石,又指了指那些尸体,做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少年似乎明白了林玄的意思,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他挣扎着坐起身,将怀中的黑色图腾石高高举起,指向绿洲深处一座最高的山峰,然后又做出一个跪拜祈祷的动作,最后指着那些尸体,脸上流露出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再次说出那几个晦涩的音节。
这一次,林玄凭借《太虚衍天诀》的推演之能和强大的神识,勉强捕捉到了那几个音节中蕴含的一丝精神意念——
“圣山……守护……魔……亵渎……”
结合少年的动作和现场情况,林玄大致明白了。
这翡翠绿洲的土着部落,似乎在守护着绿洲深处那座“圣山”。而不久前,一群魔道修士袭击了这里,屠杀了部落民,目的很可能与圣山或者他们守护的某样东西有关。这少年是唯一的幸存者,他怀中的黑色图腾石,似乎是关键之物。
“魔道修士……屠杀部落……目标可能是圣山……”林玄将推测告诉王泠瑜和苏语曦。
“我们要管吗?”王泠瑜问道。她虽有不忍,但也知道如今他们自身麻烦缠身。
林玄看着眼前悲伤而焦急的土着少年,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沉吟片刻。魔道修士在此地出现,并与他们前往天枢城的方向一致,这让他无法不在意。而且,那“圣山”和少年手中的图腾石,也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遇上了,便是缘分。”林玄最终做出决定,“而且,魔道修士在此地的行动,或许与天枢城的论道会,甚至与我们之前的遭遇有所关联。去看看情况,或许能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他看向那土着少年,指了指圣山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点了点头。
少年明白了林玄的意思,眼中顿时爆发出强烈的希望光芒,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带路。
林玄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伤势未愈,需要休息。他让苏语曦照顾好少年,自己则和王泠瑜根据少年指引的方向,朝着那座被称作“圣山”的山峰,谨慎地探查而去。
翡翠绿洲的宁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与危机。而这场意外的遭遇,或许会将他们卷入另一个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