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事了,我们匆忙的往矿洞深处赶去,自从娄林口中得知矿洞中来了第三批人后,我心中越发着急。
虽然不清楚他们来此带着什么目的,但我确定来人是敌非友,如果被他们抢先一步发现正陷于某处的的父亲,我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不多时,我们走到了矿洞中的一处大厅,大厅相比狭窄的矿道宽敞了很多,几条岔道由大厅分散开来,我们刚才便是由其中一条洞道走到了这里。
大厅周围,遍地都是碎裂的混凝土石块,断面还有钢筋裸露了出来。
中间位置,一处深不见底的竖井映入眼帘,阵阵寒风从洞底扑面吹拂而来。
强光照射之下,放眼望去,竖井四周的石壁布满了人工开凿的印记,每隔几十公分便由一段U型螺纹钢嵌入石壁,做为爬梯使用,多年过去,钢材早已生锈腐蚀,不过我想承受住人体的重量应该没什么问题。
“现在怎么办,下去吗?”
张玉望向深不见底的竖井底部,开口向我问道。
事已至此,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我安排秦山和我的先一步下去看看竖井内的情况,洞底情形未明,没有必要让大家都下去以身试险。
文静悄然对我摇了摇头,我知道她不想让我先下去,我示意她安心,我作为这次活动的发起人和队长,应该起到以身作则的作用。
相处日久,这些队友不仅是我的朋友,更胜似亲人一样,我心中本能地拒绝将他们当做下属来对待。
我在洞口坚硬的石壁上打了锚点,连接好安全绳后,第一个往竖井下爬去。
U形螺纹钢做的梯步上,锈蚀的铁皮一触即落,每下一步,不得不用佩戴的手套将铁皮与碎屑扒落。
“奇怪,从螺纹钢爬梯上附着的锈蚀铁皮来看,不像是最近有人下来过的样子,那娄野他们又去了哪里?”
下得百八十米后,竖井垂直的石壁上竟出现了金矿原石,原石在强光照射下,泛起金光点点。
“东哥,我总感觉下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我的精力这时正专注于四周的墙面,秦山冷不丁的话让我一个激灵。
强光手电随手往身下照去,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好了,别自己吓唬自己,亏你还是宗师境的高手。”
我话中安慰着秦山,其实又何尝不是宽慰着自己,只能心中提高警惕,暗自祈祷不要出现什么怪象。
“咦?”
我轻咦了一声,只见四周的墙面出现了炭笔书写的字画。
无论是字迹和画都相当潦草,看得出是在仓促间写下的。
第一行字依稀可以分辨出来,写的是,“它来了,我感觉到它马上就要来了,我不想死…放我出去…”
这行有头没尾的字让我眉头紧皱了几分,至于字画,就更加潦草了。
通过简易的线条勾勒出的画面,实在难以得到有效的线索,我只能连蒙带猜地想象出一幅画面。
“在这竖井底下,正在采矿的几名工人突然挖通了一处地下通道,从通道里涌出了几只兽首人身,青面獠牙的怪物,这群怪物将工人袭击而死后,竟敲碎工人的脑壳,争相吸食起尸体脑部的脑髓…”
脑海中的画面令我遍体生寒,身体升起了一股凉意,我突然记起蒲松龄的《聊志志异·野狗》中有这么一个故事。
说是清军入关之际,胶东发生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由于起义军领袖叫做于七,所以这场农民起义被清军称为“于七之乱”。
清军对这次起义进行了残暴的镇压,时常砍杀上百人。
有个叫做李化龙的人见识了清军的血腥,吓得躲进了深山里,直到深夜里才敢跑回来。
不料清军杀了个回马枪,李华龙连忙躲到尸体堆中,不敢动弹。
清军走后,月光尚明,李化龙突然看到极为可怕的一幕,只见那些无头尸体全部站了起来,其中一只脖子上还有一层皮连着脑袋的尸体开口说道,“野狗子就要来了,怎么办啊?”
其它尸体也符合道,“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站立的尸体全部倒地,惨淡的血色映照在尸体上一片雪白。
李化龙这时就想,野狗子是什么东西?连死尸都害怕,我还是走吧。
但这时为时已晚,只见一兽首人身的怪物跑来捡起地上的脑袋,啃破头骨后吸食脑髓……
我不知道这石壁上犹如鬼画桃符般的东西是是不是前人的恶作剧,如果是真实的遭遇的话,那么这处金矿废弃的原因就有迹可循了。
连起来一想,就是工人不小心挖通了“野狗子”藏身的空间,野狗子窜出来将工人迫害后,逃出来的人为了不让野狗子跑出矿井,索性将竖井出口用混凝土封了起来,不料井下还有未能逃出来的工人,这人在绝望之下,于生命最后时刻在石壁上记录了井下发生的这一幕。
至于为何金矿被废弃,或许是有“野狗子”跑了出来,造成了严重的事件,又或许是伤亡的人太多,造成了较大的安全事故,被迫放弃,至于具体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何时,封锁井口的混凝土被炸开,这才有了现在我们的遭遇。
这则故事本以为其中的“野狗子”是用以嘲讽清军的残暴,不曾想,我竟在地底见识到了类似于“野狗子”的生物的真实记录。
就在我沉迷于幻想中时,心底竟无故生出一股悲天悯人的感觉,悲从心来,就好似被全世界抛弃般的绝望,孤独感油然而生,忍不住就想要松开双手,解下安全带,纵身往下一跃。
就在我深处绝望的幻想中时,身体中凭白升起一股暖意直冲脑海,顿时令我灵台清明,清醒了过来。
顾不得好奇身体中那股奇异的暖流。
只见我此时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往外”踏出了一只脚。
额头顿时冒出了一阵冷汗,连忙将安全绳重新固定好。
抬头向上看去,只见秦山满目清泪,憨笑着就要往下跳去,与我方才的感觉如出一辙。
“秦山,快醒醒!”
我目眦欲裂,急切之下出声提醒,哪料秦山好似魔怔了一般,对于我的话不管不顾,一心想要寻得“解脱”。
我只得快速向上爬去,将他的安全绳重新固定好后,抬起手狠狠底给了他两个耳光。
剧痛刺激下,秦山终于恢复了意识。
“东哥,我这是怎么可能?”
秦山一脸后怕,虽然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但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任你是宗师境的高手,摔下去也是一摊碎肉。
我刚想解释,井下,深不可测的深渊下面,传来了一声悠然长叹,“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