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眉心中如明镜一般。祖母不管孟玄羽想要的是什么,她最重要的就是看到孟玄羽赶紧生儿育女。
她煞费苦心养育了几名女子送给孟玄羽就是为了帮孟家完成传宗接代任务的,谁知孟玄羽拒绝了她的这份“好意”。
祖母这是对孟玄羽的处理方式有所不满,却又不好直接指责孙儿,便将这份期待与压力转到了自己身上。她感到一丝无奈,仿佛自己存在的首要价值,便是为靖王府传宗接代。
越是如此,孟玄羽将她从那些潜在妾室的纷扰中彻底剥离出来,这份呵护的心意,在此刻祖母的话语映衬下,越显得尤为珍贵。
只是这样金子般纯真的情意,会不会败给时间,孟玄羽也会像荣亲王那样,早晚沦为俗世男子。
孟玄羽在一旁听了,惴惴不安道:“祖母放心,孙儿房中之事,自有分寸。既然你这般说,孙儿让眉儿早日怀上就是了。”
徐老太太看了孙儿一眼,终是没再多说什么。
回府的马车上,卫若眉靠在孟玄羽肩头,心中思绪万千。
祖母的话、那把打不开的锁、那只神秘的木盒、风流不羁的荣亲王……她所嫁的这个人,他所处的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孟玄羽似乎察觉到她情绪不高,手臂收紧,让她更贴近自己,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发顶,低声道:“别多想。祖母的话,听听便罢。你我之间,只有你我,一切打扰到你的东西,玄羽都会为眉儿扫清,明白吗?”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魔力。
卫若眉轻轻“嗯”了一声,暂时将那些纷杂的思绪抛诸脑后。至少此刻,他的心跳是为她而动的。
是夜,红烛高烧,寝殿内暖意融融。
孟玄羽终于等到了这温柔缱绻的时刻。
终于,再没有任何阻碍!
终于,可以在这美妙的夏夜一偿多年的夙愿了。
孟玄羽连晚膳都是心不在焉的扒拉了几下。
他早早的安排着沐浴准备工作,急不可耐的钻进了寝殿,等着沐浴的卫若眉。
孟玄羽让婢女们熄了殿中的红烛,只留下床头边两枝小的立地烛台,微微的红光照着,朦胧中小小床第之间,更显旖旎风光。
孟玄羽心急如焚地等着,终见卫若眉袅袅婷婷地走来,几缕半湿的头发垂在雪白的肩颈处。
鼻间传来卫若眉身上的淡淡幽香,令孟玄羽呼吸更急了起来,他不由分说,一把将卫若眉揽上床榻。
孟玄羽反手放下床帷,雕花床瞬间变成小小的四方封闭空间,与外界隔开。
或许是白日里祖母的话隐隐刺激了孟玄羽,又或许是新婚燕尔的热情正浓,今晚的他,彻底放飞了。
卫若眉被孟玄羽紧紧地禁锢在怀中,细密的吻如同春雨般落下,带着灼人的温度,寸寸侵占她的感官。
卫若眉在他身下化作一池春水,意识浮浮沉沉,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
空气中弥漫着熏香的气息,混合着彼此身上熟悉的味道,织成一张密不透网的网,将她牢牢捕获。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膛挤压着自己,感受到他手臂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肌肉线条,感受到他滚烫的汗珠滴落在自己的肌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孟玄羽在她耳边轻喘着:“眉儿,好眉儿。”
卫若眉一下点头,一下又摇头:“有些……”
孟玄羽回首见身下床单之上洒着的几点落梅,轻轻咬了咬卫若眉的耳垂,怜惜道:“好……玄羽温柔些……”
意乱情迷之际,她忽然感到孟玄羽却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伸手,从枕畔摸索出白天卫若眉见过的那只红木机关盒:“你不是想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是啊?里面是什么?”
卫若眉不解,这样的云雨时刻,孟玄羽为何拿出那只盒子?
只见孟玄羽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
卫若眉心道:难道这是嬷嬷们说的要检验女子贞操的帕子吗?此时才拿出来,是不是已经晚了?
视线所及,那并非平日里用的柔软丝绢,而是一方质地略显粗糙的棉帕,边缘已经有些磨损,颜色也有些泛黄,显是有些年头了。
他拿着那方旧帕,极其自然又温柔地替她拭去额角、颈间沁出的细密汗珠。
卫若眉迷蒙的双眼睁开一条缝,目光落在那方与此刻奢华旖旎氛围格格不入的旧帕上,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怪异感。
“这帕子……”她气息不稳,声音带着娇慵沙哑,“怎的用这般旧的?”
孟玄羽的动作微微一顿,深邃的眸光在烛火下晦暗不明。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帕子,指腹无意识地在上面摩挲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将其塞回枕下,俯身再次吻住她,将她的疑问堵了回去。
“没什么,一方旧帕而已。”他的声音埋在她的颈窝,含糊而低沉,“只是……意义非凡。”
意义非凡?
怎样的意义非凡?是谁送的?还是关联着某段他极其珍视亦或刻骨铭心的过往?
卫若眉的心猛地被吊了起来。方才的浓情蜜意仿佛被滴入一滴冷水,瞬间便被蒸发。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那双总是盛满对她浓烈爱意的眼眸此刻微微闭着,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情绪。
他为何珍藏这样一方旧帕?甚至在与她最亲密无间的时刻,也要用它?这与他书房上锁的抽屉,那只机关木盒,是否有什么关联?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却在他重新覆上来的炽热体温与强势攻占下,变得支离破碎。她无力思考,只能再次进入旋涡。
她在他手上接过那方帕子,这方帕子好熟悉,角落里绣着多年前盛州曾经极是流行的花样,这不过是很多年前,盛州地界极为普通,家家都有的一方帕子,难道有什么特别?又莫不是赠他帕子的人有什么特别?
见身下的卫若眉一脸疑惑,孟玄羽笑了,腾出手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看明白了吗?”
卫若眉惘然地摇了摇头:“这样的帕子,以前的盛州到处都是,我好像也用过……”
孟玄羽咬咬唇,不满地哼了一声:“这帕子本来就是小狗的。”
卫若眉呆住:“我的?”
这样的时刻,能让孟玄羽拿出来给自己看的,显然不太可能是其他人的,但是卫若眉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怎么会是自己的?自己多年前根本不认识孟玄羽,这帕子,是怎么到了孟玄羽的手上?他又珍藏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