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孟玄羽见卫若眉开启了审讯模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准备装糊涂。
“上次春日宴,我们也是在这聆松山庄,我在钓台边遇见你,你那时说,你身上有经年的慢性毒素,说是常常发作,浑身疼痛,你可还记得?”
“记得呢。”
“这毒素要不要紧?可有性命之忧?现在可好些了?”
“原本是有性命之忧的,现在好多了,想是眉儿拿来的药丸见了效果。”孟玄羽眨巴着眼睛,睡意全无。
“你说让我去找文钦兄长要些解毒药丸,说你与文钦不熟,文钦因各种流言必定憎恶你,所以不会拿好药给你,而云府与他交好,他定会看在云府的份上,给我一些上等解毒灵药?这可是你说的?”
“嗯。”孟玄羽看着眼前的卫若眉一脸严肃,心虚地垂下眼帘。
“但后来,我生病,发着高烧,你却让文钦兄长带你混进了青竹院我的房中,可见,你与文钦兄长关系非比寻常,极为相熟,我说的对不对?”
孟玄羽本想搪塞了事,但见卫若眉一脸认真,不敢造次,只得回应道:“眉儿姐姐就是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与文钦确实早就相熟,那日见你为了云熙哭哭泣泣,便想逗逗你,看你是不是在乎我。”
“那你所谓的身上有毒素的事到底是真是假?你今日若不从实招来,我必不再理睬你。”
“真有真有,不信你去问沈文钦,我是不是几年前中过慢性毒药?只是现在慢慢治好了,毒素渐渐地被清除了。”孟玄羽急了,抬出沈文钦来应对。
卫若眉知道,孟玄羽无论说的是真是假,沈文钦都只会帮孟玄羽圆谎。问了等于白问,不气狠狠白了孟玄羽一眼。
卫若眉又接着说:“虽说眉儿觉得你就是在骗人,可是这样的事,性命攸关,眉儿又不敢大意,思来想去,还是当作你说的是真的吧。前阵子还让我娘修书给我父亲生前的好友许铮许太医,问他几时回禹州探亲呢。”
许铮是大晟朝举国闻名的杏林圣手,天子近臣,长年为帝后,太子,皇子们诊病。
许铮同时也是卫若眉父亲卫元谨生前好友,关系非比寻常,许铮老家是禹州,常回禹州探亲。
上次听说孟玄羽身有余毒未清,卫若眉便想着,若许铮什么时候回禹州探亲,一定让他顺带着给孟玄羽看看,这身体里的毒素到底碍不碍事。
孟玄羽凑上卫若眉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眉儿,这是小事一桩,倒让你费心了呢,你这是怕我有事啊,你可是越来越喜欢我了?”
面对孟玄羽无赖式的提问,卫若眉无言以对,不管跟他说什么正事,他总有办法扯到情情爱爱之上,真不知他的脑子里每天都想些啥。
“这怎么是小事?身体藏了毒,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万一毒性凶险,有朝一日发作,不是要人性命,便要将人毒残,你这般年轻,定不能小视。”
孟玄羽道:“要不了性命的,玄羽倒是害怕毒残了,与祖母那般行动不便,眉儿可会嫌弃我,离我而去?”
卫若眉伸出两指,轻轻揪着孟玄羽的耳朵:“又开始胡说八道,就算那样,我也不会离你而去。最多天天在你脸上画几只王八。反正你又奈我不何。”
“你可真没良心,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老想着捉弄我,唉,我好伤心。”
见孟玄羽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卫若眉生出几分心疼,只得主动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我不是答应了,永远不会离开你。”
孟玄羽搂着卫若眉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这才展颜笑了:“眉儿可不许反悔,常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
不多时,卫若眉靠在孟玄羽怀中,睡意渐浓,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敲门声,卫若眉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打开眼睛见孟玄羽也被惊醒,习武的他比卫若眉的听觉更敏锐,只有一点动静便清醒了过来。
外面边敲门,边有人喊着:“眉儿,你是睡还是醒?开一下门,娘找你有事。”
卫若眉望了望身边的孟玄羽,吓得花容失色,低声说道:“崇霄怎么办?我娘要进来了,发现你在这,还睡在我的榻上,还不得气死?上次在青竹院,你与我共处一室,好歹那是书房,我在书桌上绘图,如今这是厢房,你我还未成亲,如此共榻而眠,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孟玄羽伸出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卫若眉不要焦急。
他还是那样淡定从容,指了指旁边,俯在卫若眉耳边说道:“我躲去侧面的屏风后面,你快些将你娘打发走。”
卫氏连声催促,卫若眉慌张地应道:“娘,若眉就来开门。”
尽管如此紧迫,孟玄羽还是不忘在卫若眉脸上轻啄了一下,敏捷地跳下软榻,闪身躲在了屏风后面。
卫若眉深深呼吸了一下,强装镇定地将门打开。
卫氏关切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敲半天门才应。”
让卫若眉震惊的是,卫氏身后站着的长身玉立的那人,却是云熙。
自彻底与云熙说清心意之后,云熙便没有再与卫若眉说过话。
卫若眉以为云熙既已明白自己的心意,应该是放下了,只是不知此时跟随卫氏来到自己休息的厢房,意欲何为?
卫若眉强装着镇定地回答道:“娘,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昨晚没有睡好,今日上午事情繁多,过于疲倦,所以睡得沉了,没有听到娘的敲门声。”
“没事那就好,那就好。”卫氏说着,不顾卫若眉的阻拦,直接走了进来,来到软榻跟前,拉着卫若眉的手坐下,云熙则站在卫氏的身侧。
卫氏说道:“文钦说,娘与云熙送他的孩儿满月宴礼物别出心裁,颇有深意,他十分喜欢,并且已经命人挂在了光华厅的正面,一进光华厅便能看见。”
沈文钦说的是卫若眉构思的两幅红木金箔画,一幅全家福,一幅广仁堂发家图,立意深远,对于沈文钦意义非凡。
“文钦哥哥喜欢,那便太好了。”卫若眉笑笑,“要不,娘,我们现在就去见文钦哥哥可好?”
卫若眉时刻惦记着屏风后面的孟玄羽,巴望着赶紧打发母亲离开。
“不急,我们先商量好,再去见文钦不迟。”
“娘,你要与我商量什么?你与表哥商量好了就行。”
一直沉默的云熙突然发言:“文钦说他的岳父岳母十分喜欢,想我们也为他家设计一套,分成四幅,这个主意是你出的,所以文钦找到我,我只能来找表妹,看看表妹如果将这画分成四幅,每幅应该画什么内容,内容定下来,我好请画师画出来再交与云氏的工坊制作。”
卫若眉闻言明白了大概,苏学士家最喜欢这些与家族经历,后世子孙的前途有关的话题,于是点点头:“那容若眉回青竹院再想。”
卫氏插话:“文钦说,最好是在今日宴席结束之前,便拿出你提议的内容请他们过目,看看是否合他们的心意。”
卫若眉有些为难地看着卫氏:“娘,这也太急了吧,一时之间如何能想出来?娘,你还是先回吧。”
卫氏见卫若眉的神情总是有些闪躲,有些疑惑:“眉儿,你怎么有些心神不宁?可是有事瞒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