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让刘嬷嬷备好热水,亲自试过水温,叫卫若眉沐浴。
想是一整晚没见着卫若眉,多少有些担心,卫氏竟亲自给女儿擦背,一边絮叨着与卫若眉说话:“眉儿,那日望江楼的答谢宴,整个云府都传遍了啊,说那徐公子家世极好,又样貌出挑。”
“娘是想说什么?”卫若眉意兴阑珊问道。
“娘是想问……”卫氏吞吞吐吐:“那徐公子可有家室了?”
“徐公子家财万贯,样貌出挑,不但早就妻妾成群了,孩子都几个了。”卫若眉为了堵住卫氏的嘴,赶紧说道。
果然卫氏听完失望极了,重重地叹口气:“能嫁与这般出色的男子,要修几世的福分才够?”
“娘你有什么好叹气的?我父亲与他相比,可不会逊色半分。”卫若眉淡淡地道。
听到女儿提起丈夫,卫氏抹了眼泪说道:“这世上最好的男子自然就是你父亲,只可惜,他不能陪娘了,要不是有眉儿,娘早就想去下面陪他了,怕他一个人在下面太孤独了。”
见提起了母亲的伤心事,卫若眉心中十分歉意,本是想夸一下自己的父亲,谁知又触到了卫氏的痛处,卫若眉后悔极了。
卫氏收了收眼泪说道:“原本云煜说,他组了个聚会,有几个样貌好,人品好,家世好的公子哥参与,让眉儿去亲自看看,有没有入眼的,我想着那徐公子救了眉儿,若是没有家室,倒是可以考虑,谁知他已经成家,那还是让云煜去张罗吧,眉儿去瞅瞅有没有中意的。”
卫若眉本来想一口回绝,想着刚才又惹母亲不高兴了,只得乖巧地点头:“娘,你安排好就是了。眉儿一定参加。”
收拾完毕,卫若眉终于安心地躺在了床上,望着这张精致地雕花床,所有花样图案都是云熙亲力亲为,眼前浮现云熙的样貌,心中不由又难过起来。
要怎样,才能忘掉云熙?
可眼下,云熙并没有放弃,还在想办法补救,可是,他的那些办法怎么能叫办法?那简直是自毁长城。
卫若眉突然又想起徐公子,突然便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又好像一直在往自己的世界里挤进来,一点一点的挤进来,有时卫若眉不禁觉得再这样挤下去,云熙会不会有一天被挤了出去?
卫若眉拿起手中的桃木簪,回想起他为自己插在发髻上的神色,平日只觉他冷脸,可那时,徐公子分明是一脸的温柔,哪还有冷意?
卫若眉不停地回想着这些日子与徐公子相处的点点滴滴,竟突然发现,每次与他在一起,自己都是依赖的,也是信任他的,明明这人不好相处,为何还会让自己这般依赖?为何?
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答案,卫若眉只得昏昏沉沉睡去。
次日天气不错,难得天晴了,孩子们在乐善堂的行善女子的带领下,在院中放起了风筝。
每年的春日,孩子们都喜欢放风筝,卫若眉也记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年年放风筝的情景。
那是好多年前在盛州。
盛州,天子脚下,皇城所在。
那里有好多卫若眉的往昔,有好多令卫若眉怀念的人与事。
正在追忆着少年时的场景,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儿,拉了她的衣摆,将她拉回了现实。
“姐姐,我的风筝卡在树上了,帮我拿一下好吗?”女孩怯生生地说道。
卫若眉微蹲下问道:“卡在哪里,带姐姐去看。”
女孩儿拉着卫若眉的手来到了后院,这里有些僻静,平时没人会走到这边来,女孩子占不到其他有利的地方,便独自来到这偏僻的后院玩着,谁知没操控好,风筝直直地掉了下来,却没有掉在地上,而是卡在了一棵树上。
还好卡得不算很高,卫若眉四下寻了一下,寻到一张竹梯,将竹梯搭稳,爬了上去,爬着爬着,便超过了院墙的高度,随着身子不停地升高,卫若眉看到了后院墙外的模样,仔细一辨认,有些惊住了。
这院子外面,不就是徐府吗?
卫若眉难以置信,这徐府与乐善堂背对着靠在一起,两边的大门却要绕上一大圈才能到达,卫若眉虽然知道徐府与乐善堂近,但也从来没想过,两者似乎就是一体的。
卫若眉又想起后院还有一个从来不开的后门,伸头朝那个方向看去,果然那后门就是连着两个院落的大门,换句话说,只要开了那扇门,乐善堂便可以直通到徐府。
那日徐公子确实说了,这乐善堂的府邸就是徐府的产业,赵三娘子与徐府也很有渊源。
难道?
一个念头闯进卫若眉的脑海中,难道云煜让卫若眉到这里来行善积福,也是有人安排的?毕竟云煜这人外面东欠一点债,西欠一点债,只要有人出银子,他什么事都会答应干。
帮小女孩儿取下风筝,卫若眉决定回去要好好的盘问一下云煜。
回到云府时,云家十分热闹,不成想今日是云烨十七岁的生辰,卫若眉被邀着到大院里去给他庆生。
云烨与卫若眉同岁,月份大一个月,卫若眉还得叫表哥。
云烨的母亲在云烨九岁时去世了,后来一直跟在王夫人身边,虽与云煜同为庶子,倒沾了王夫人的光了。
云烨还有个同母的妹妹云菲,小云烨三岁,如今十四岁,跟着云淮远在盛州,云淮远的意思很明确,让云菲在京中选一门好亲事。
卫若眉来到膳厅之时,众人早就团团坐定,下人们井井有条的伺候着。
卫若眉向李氏,王夫人,周姨娘,自己的母亲卫氏,大表哥云熙纷纷见礼。
李氏见外孙女到来,连声安排着卫若眉坐下,再让下人奉茶,递手帕。
云烨今日着一身暗红绣金锦袍,倒也衬得样貌俊秀,众人纷纷献上贺辞,又奉上贺礼,卫若眉心中暗叫糟糕,自己可是什么也没备的,其实云烨过生辰,早些日子就告诉了各院,只是这阵子卫若眉心事太多,给忘了。
卫氏见女儿的神色,便知道她心中所想,连忙走过来,拉起卫若眉的手:“放心放心,娘已经准备了礼品。”
卫氏准备了一套极品文房四宝,云烨还在念书,自然十分喜欢。
李氏高兴地对大家说道:“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今儿是我孙儿生辰,我云家三位公子,个个都是好样的,要是云煜再懂事点,我老婆子可做梦都要笑醒。接下来这一两年,云府最重要的事,就是让我三个孙儿全部娶上媳妇。”
众人一起附和。
周姨娘平日最会讨好,“老祖母莫急,马上云府喜事连连,只怕这喜酒你要连着喝了,先喝大公子的,再喝表小姐的,再喝云二公子的,再就是三公子的,我们这份子钱,可要出不停了哟,怕是妾身出份子钱要出到破产。”
众人被周姨娘逗得俯身大笑。
王夫人先自饮一杯,又与云烨同饮一杯。
众人轮流敬酒,云烨高兴地一杯又一杯地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