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三人对这奇异的世界茫然无措之时,一阵银铃般清脆欢快的笑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决定循着声音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或“本地人”。
穿过一片散发着莹莹微光的奇异花草丛,眼前出现了一小片开阔地。只见一个穿着如火般鲜艳红裙、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正坐在一架缠绕着翠绿藤蔓的秋千上,荡得老高,发出阵阵开心的笑声。
秋千后面,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玄色衣衫、年纪相仿的小男孩,正一下一下认真地推着秋千。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动作却很轻柔。
“慢点慢点!太高了!小九你听到没有?”小女孩一边笑一边喊着,声音里带着点撒娇和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也许是荡得太高失了重心,也许是手滑了,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她竟然从秋千上直接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铺着柔软白色苔藓的地上。
小女孩显然摔懵了,坐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小嘴一瘪,眼眶迅速泛红,紧接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那个叫“小九”的小男孩顿时慌了神,连忙跑过去,手足无措地想拉她起来,嘴里笨拙地安慰着:“别……别哭……我拉你起来……”
随着小女孩响亮的哭声,我们惊讶地发现,原本霞光流淌、明亮柔和的天空,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得阴暗下来,仿佛她的情绪能直接影响天象!
就在这时,远处天边一道绚丽的五彩霞光以极快的速度飞掠而来,眨眼间便落在小女孩身边。光芒散去,出现了一位身着华美五彩霞衣、容貌绝世、气质雍容高贵的女子。她每一步落下,脚下都仿佛有莲花虚影绽放,神圣而美丽。
那女子弯下腰,温柔地将坐在地上大哭的小女孩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柔得像春风:“哎呀呀,这是谁把我们的小青鸾给惹哭啦?来,告诉母亲,母亲一定打他的屁屁,给我们小青鸾出气,好不好?”
小女孩抽抽噎噎地,伸出小手指了指旁边低着头、一脸愧疚和紧张的小男孩。
那被称为“祖凤”的女子回头看了小男孩一眼,语气稍微严肃了一些:“九凤,我不是说了让你加紧修炼,稳固自身气息吗?你怎么又带着青鸾出来胡闹?”
名叫九凤的小男孩脑袋垂得更低了,小声地道歉:“对不起,祖凤大人……是我没照顾好妹妹……”
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规矩:“以后,尽量不要往青鸾身边凑。你主司幽冥,身上阴煞之气太重。青鸾乃是祥瑞之身,她年纪还太小,自身的气息还不稳定,你们离得太近,你的气息容易冲撞到她,让她不舒服甚至受伤。等你们都满了五百岁,灵力稳固,能够自如收敛自身气息之后,就没有这些顾忌了。懂不懂?”
九凤乖巧地点点头,声音依旧很低:“知道了,祖凤大人。”
女子这才满意,抱着怀里已经渐渐止住哭声、好奇地打量着我们方向(但她显然看不到我们)的小女孩,转身似乎就准备离开。
我一看这唯一的“明白人”要走,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两步,恭敬地行礼问道:“前辈!请留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误入此地,该如何出去?”
然而,那女子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也没有看到我的存在,她抱着那个叫“青鸾”的小女孩,周身霞光一闪,便轻盈地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留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我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还留在原地的小男孩身上。我走到他面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友好:“小朋友,你是叫九凤吗?请问你能告诉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们迷路了。”
可是,那小男孩也像是完全没听到没看到我一样,他只是低着头,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一块会发光的小石子,然后慢悠悠地、带着点失落和委屈,向着不远处一座造型古朴别致的玉石小屋走去。
我不甘心,追了上去,伸手想拉住他的胳膊问个清楚——
然而,令我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我的手,竟然直接从他的胳膊上穿了过去!就像是穿过了一道虚幻的光影,没有任何实体触感!
我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试探性地在那小男孩的身上来回扫了扫——结果都一样,我的手臂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仿佛他只是一个逼真的全息投影!
我猛地回头看向展昭和白玉堂,声音都带上了惊恐的颤抖:“我靠!老白!展大哥!我们……我们不会已经死了吧?!咱们这是来到天堂了?!还是变成鬼魂了?!”
展昭和白玉堂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们两人也立刻上前,尝试去触碰那个叫九凤的小男孩。
结果毫无意外!展昭的手穿过了他的肩膀,白玉堂想拍他后背的手也落了个空!
我们三个大活人(?),在这个小男孩面前,仿佛就是完全透明的空气!
小男孩对我们的所有举动毫无所觉,他慢吞吞地走回那间小屋,自己倒了杯散发着清香、莹莹发光的“水”喝了下去,然后走到屋里一张光洁的石床上,盘膝坐下,双手结了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十分奇异复杂的手印,然后便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仿佛进入了某种深沉的修炼状态。
我们实在无处可去,也无计可施,只好也在这间奇异的小屋里“住”了下来,希望能观察到更多线索。
我们本以为,等到外面的“天”黑了,这个小男孩总会结束修炼,起来吃饭或者活动一下。
然而,我们等啊等啊,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按照我们的生物钟估算,起码过去了一整天),外面的天空却依旧保持着那种柔和的、七彩霞光流淌的状态,丝毫没有变暗的迹象!
我们惊奇地看着永恒明亮的天空,三个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反正也没人听得见)。
白玉堂摸着下巴,一脸匪夷所思:“乖乖,难道这里没有黑天吗?一直是白天?”
展昭则指着窗外一株从未见过的、花瓣如同水晶般剔透还会自动变换颜色的奇花:“此地的草木花卉,也皆非人间所有。光怪陆离,难以常理度之。”
我看向展昭,压低声音问:“展小猫,你怎么看?你说我们是不是陷入什么极其高明的幻境里了?”
展昭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屋内静止不动的小男孩和屋外永恒的霞光:“我看不像寻常幻境。幻境虽能迷惑感知,但大多会有施术者的痕迹或逻辑漏洞。此地……却更像是一种……时光回溯的景象,或者说……一段被封存的古老记忆。我们像是误入此地的旁观者,无法被感知,也无法干预任何事。”
“你的意思是……我们像是在看电影?而且还是身临其境ImAx巨幕版的?”我试图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比喻,“但我们是在‘电影’里面看?”
白玉堂插嘴道:“记忆?谁的记忆?那烛龙最后把我们扔进来的……难道是说我们进入了烛龙的记忆里?可这里也没有龙啊?”
我猛地想起烛龙消散前的话,一个念头闪过:“或者……是进入了我们‘前世’的记忆?那烛龙前辈不是说了吗?他认识我们的前世!那个祖凤叫小女孩‘青鸾’,烛龙也说我的前世是青鸾!那个小男孩叫九凤……难道……”我看向展昭和白玉堂,眼神惊疑不定。
展昭神色凝重,缓缓点头:“确有此种可能。那烛龙神通广大,或许是以最后的力量,将我们的意识送入了某段与我们都相关的古老记忆碎片之中。”
这个问题实在太烧脑,信息量巨大且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畴。我抱着脑袋,感觉cpU都要干烧了:“不行不行,我头疼,我想不明白!就算那是我们的前世,可我们已经没有那些记忆了,为什么还会被送回到这里的记忆里?这有什么意义呢?算了算了,不想了,听天由命吧!”
我们放弃了思考,只能继续无奈地“住”在这个奇怪的地方。那个叫九凤的小男孩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修炼,一动不动。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的交替,也没有春夏秋冬的变化,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我们只能凭借自身的疲惫感和饥饿感(奇怪的是在这里似乎并不强烈)来模糊地判断时间的流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仙界时光’?没有四季变化,也没有日夜更替?唉……”我叹了口气,对这种完全被动、无法作为的状态感到无比憋屈。
我们就像三个被遗忘在时间长河角落里的幽灵,无声地旁观着一场早已发生、却不知为何重现的古老剧目。而这场剧目的主角,似乎还与我们有着千丝万缕、却早已被遗忘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