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审理,涉及到了当朝二品大员和一位一品诰命夫人,已非开封府所能独自决断。包拯将所有的证供、证词、以及刘青山的供述,详细整理成卷宗,直接密封上奏了皇帝。
皇帝赵祯在御书房看完这厚厚的、充满了龌龊、算计、背叛与谋杀气息的卷宗后,龙颜大怒!他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堂堂兵部侍郎的家宅之内,竟隐藏着如此不堪的阴谋,一位诰命夫人为了家族所谓的“前程”,竟能狠毒至斯!
很快,一道明黄的圣旨便带着皇帝的雷霆之怒,降临了纪府。
圣旨中严词斥责:原兵部侍郎纪纲,治家不严,自身不修,以致家宅不宁,内帷混乱,酿成巨案,有负圣恩,着即降两级,贬为正四品,前往偏远贫瘠的榆林县接任知府之位,一个月内离京赴任,无诏不得回京!这几乎等同于流放!
而那位一手策划了诸多阴谋的纪老夫人,则被直接剥夺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尊贵身份,贬为庶民!这对于一个一辈子追求荣耀、看重脸面的老妇人来说,简直是比死还要难受的惩罚!
这道圣旨一下,朝野震动。虽然明面上给出的理由是“治家不严”,但结合开封府正在审理的王家庄连环命案,稍微消息灵通点的人都心知肚明——纪家这是触碰了皇帝的逆鳞,那娘仨的死,八成和纪老夫人脱不了干系!不然惩罚不会如此之重,直接断送了一位二品大员的前程!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嗑瓜子,都不由得咂舌。皇帝老哥这次是真生气了,下手够狠。这也侧面证实了,王有金、王有银兄弟以及刘氏的死,大概率就是纪老夫人等不及季未然外放,暗中派人下的毒手,只为彻底“清扫门户”,为她心目中“完美”的孙子回归铺路。其心之毒,令人发指。
后来,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跑去问包大人:“包大人,那孩子……王小宝,到底是怎么跑到深山老林里的?真是那俩混蛋舅舅干的?”
包大人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根据后来抓获的那几名杀手(纪老夫人派去的)交代,他们找到王有金、王有银时,那兄弟二人确实正和一个陌生男子在林子深处交易,旁边放着的竹筐里,昏迷着的正是那孩子。”
“那两人似乎是想把孩子卖掉换笔快钱。杀手们的突然出现,惊动了那个负责接头的人贩子,那人吓得丢下孩子就跑没影了。杀手们目标明确,迅速控制并杀害了王有金和王有银,然后……就把那还在昏迷中的孩子,随手扔进了一个废弃的捕兽坑里,任其自生自灭……”
包大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现在看来,那孩子真是个有大气运的。幸好当时他是昏迷的,没有看到杀手们的面貌和行凶过程。若是清醒的,恐怕……难免会被一并灭口。”
原来如此!一切终于真相大白。一场因为巨额钱财、扭曲母爱、家族丑闻和冷酷算计而引发的连环悲剧,最终以多条人命和数个家庭的破碎告终。
案子了结,我心里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正想着下次有什么热闹还能继续去门口蹲守,包拯却悠悠地开口,目光落在我和旁边一脸“学到了很多”表情的赵元仲身上:
“殿下,二皇子殿下,”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日后二位若是还想观摩审案,便请移步后堂屏风之后。整日与一众百姓挤在大门口,成何体统?若是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有个闪失,本官……怕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然后,他就那么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眼神里的意思明明白白:你明白你自己的身份吗?安国长公主!你明白你身边这位的身份吗?当朝皇子!两位天潢贵胄,端着杯奶茶,咔咔地嗑着瓜子,跟一群三教九流的人挤在衙门大门口一站就是一天!旁边鱼龙混杂,万一有个前朝余孽、亡命之徒或者哪个不开眼的蠢贼惊了驾、伤了人,我老包拿什么赔?拿我这项上人头吗?!
我被包大人那“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得老脸一红,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像……确实是有点不太讲究哈?
“呃……呵呵……包大人说的是,说的是……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我干笑着,赶紧拉起还在回味案情的徒弟赵元仲,在包拯那无奈又严厉的目光注视下,灰溜溜地“逃”出了开封府。
得,以后看热闹的VIp席位,从大门外升级到后堂屏风了。虽然少了点市井烟火气,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