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定有误会。”
崔夫人看了眼慌乱的崔清欢,即使再恼她没脑子,也只能先稳住宋幼棠。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就借着贵府的宝地解决一桩旧事,若是崔夫人不愿意,我就将那二人的口供告到御前。”
宋幼棠冷冷的看向崔夫人,丝毫没给面子。
崔夫人浸迹后宅半生,对后宅这些手段也是了然于心,她为保国公府,只能舍弃李氏这边了。
“那是我国公府招待不周,宋姑娘随意吧。”
崔夫人递给自己的嬷嬷一个眼神,那嬷嬷得了信,赶紧去前厅找崔国公报信去了。
宋幼棠摇头失笑,她曾无数次设想过她和李氏的再次重逢,或悲或欢,她都想过,唯独没想过是这般——
亲生母亲要设计自己清白,还带头来捉奸!
怎么说呢……宋幼棠气极生笑,也不是没做过最坏的打算,眼下不就是最坏的打算?
“今日你不念血缘之情算计与我,但凡你找个差不多的男子,我也念你的好,你瞧你找的人。”
“蠢货!”
宋幼棠当众揭开了李氏的算计,这句蠢货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胡说,我是你亲生母亲,为何算计与你!”
李氏心虚得很,眼神乱飘,手脚也颤抖着。
“就知道你会不认!”
宋幼棠眼里淬着阴寒,李氏果然一点没变,心性奸邪,自私得很。
崔国公得到信,带着正在喝酒的贺参将从前厅匆匆赶来,贺参将见自己妻儿被人欺辱,刚要发作,就被一同前来的萧承毓阻止了。
“贺将军,宋姑娘不善杀伐,伤不了他们,且看看情况。”
萧承毓早在前厅就知道了这里的事情,只看宋幼棠如何自处。
贺参将虽心急,却不敢驳了毓王面子,只得狠狠地盯着宋幼棠。
一群人人围在院子里,看着宋幼棠与李氏如何算账。
“今日与你算算旧账,李夫人可还记得你当年离开靖安侯府时说过的话?”
李氏一愣,显然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宋幼棠看着四下无助的李氏,冷笑出声,“你居然忘了?”
李氏不安的低下头,若是宋幼棠又哭又喊说明今日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宋幼棠的语气太过平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提醒你,你说此生就当你我母女情分已尽,虽生无养,两不相欠!”
宋幼棠平静的说出口,将这句纠缠自己十多年的话,硬生生的还给了李氏。
李氏猛地抬起头看向宋幼棠,只见宋幼棠嘴角含笑,等着自己开口说话。
她确实说过,她与宋彦礼和离后,年幼的宋幼棠紧紧地抓着她的袖角不放,她当时着急离府,就狠下心说了那话。可她不敢认下,若她今日认下这句话,只怕自己名声不保,更会连累自己那一双儿女。
“我,是我对不住你......”
李氏知道眼下不能再和宋幼棠闹翻,孩子嘛,哄一哄,之前的事就算过去了,她两眼一红,哭了出来。
“哭什么?夫人的眼泪很值钱吗?”
宋幼棠微微皱着眉,别说,这李氏哭起来是挺好看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怪不得谢珣这厮老喜欢把自己弄哭。
好像扯远了......
“棠儿......娘亲,也是有苦衷的,这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
李氏被怼的哑口无言,她知道宋幼棠是真得恨透了她。
是呀,她能如何不恨?那么小的孩子,说丢就丢下了。
“你的苦衷就是嫁与他人,再生儿育女吗?那夫人这个苦衷真是笑煞旁人啊......”
“棠儿......”
李氏瘫坐在地上,见宋幼棠无动于衷,只是一遍遍唤着宋幼棠的乳名。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劳烦李夫人将十几年前的话写下来,签了断绝切结字据。”
“不!我不写!”
李氏不肯写那断绝书,这断绝书一写,她李家还有贺家都会被礼法所不容,被人耻笑的。
“不知悔改!到现在了,还要在算计我吗?我的好母亲!”
宋幼棠的一句好母亲叫在场的人听得心塞。
谢珣听在耳里,心中酸涩,他以为宋幼棠今日这般定会哭得撕心裂肺,哪成想竟是如此平静,越是平静越是说明连恨都恨不起来,没有恨也就没有了爱。
她会不会有一天也这般对自己,连恨都没有了。
“如何能断了这血缘!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我也捧在手心养了你六年,你竟如此狠心!”
李氏歇斯底里的质问着宋幼棠,倒叫宋幼棠一时无言以对了。
“昭昭,她终究是你生母,别逼她了......”
谢珣担心事情闹大,只会对宋幼棠不利,他挤过人群向宋幼棠走过来。
“谢大人,这是我的私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宋幼棠只是扣着贺铭澄往后退了退。
谢珣看着宋幼棠眼里的冷漠与疏离,只能停在原地。
“棠儿......”
“你这是在剜娘的心啊!娘求你,放了澄儿,娘把你接你回家好吗?娘再也不离开你了......”
“娘?呵呵,好笑!我现在叫,你敢答应吗?你就当那个宋幼棠死在了禹州......”宋幼棠冷冷地看着李氏,她料定李氏不敢应声。
李氏当年有多心狠,现在就有多懊悔。千言万语,道不尽一句悔不当初!
“你这般逼我与你断情绝义,逼迫你的生母,就不怕被礼法不容吗?”
李氏不肯善罢甘休,她搬出礼法来牵制宋幼棠,以为宋幼棠会忌惮自己的名声受损,无法嫁进谢家。
毕竟没有一个名门世家会迎娶一个不孝女进门。
“礼法?莫不是我习的礼法与夫人教的不同?君不正,臣投他国,父不慈,子奔他乡,敢问夫人,我何错之有?”
“还有一句送给夫人,为人父母,生为义,养为恩,生而不养,枉为人!”
“棠儿.......”
宋幼棠的一句话叫李氏无地自容。
“你写是不是写!”
宋幼棠被她哭得心烦,真以为自己的眼泪很值钱!她猛地收紧扣在贺铭澄脖子上的手指,贺铭澄顿时脸色涨红,直翻白眼。
“逆女!受死!”贺参将见自己爱子性命堪忧,暴怒出声。
“贺将军何必动怒?不如替我劝劝你夫人。”
宋幼棠也不看贺副将,只是狠狠的盯着李氏,另一只手使劲扭住贺铭澄,作势要废了他的胳膊。
“娘!”贺铭澄吃痛,大声的喊着娘。
“写,我写!我写!只求你放了澄儿......”
李氏瞧见贺铭澄要被废,心焦如焚,急忙应下宋幼棠。
下人赶紧拿来纸笔,李氏颤着手,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断绝书,又踉踉跄跄地递给宋幼棠。
“画押!”
宋幼棠出声提醒。
李氏只得咬破手指以血为印,按在了上面,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