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海鱼看着其貌不扬,一个个丑得奇形怪状的,只撒了点盐和辣椒粉简单一烤,吃起来倒是香喷喷的。
在外面折腾了大半天,肚子饿极了,我也不再矜持,吃得狼吞虎咽的。
似是怕我不够吃,萧辰拿着他手里那条半天没动。
我催了半天,确定我吃饱了,他这才慢条斯理开始吃起来。
有时候,我真觉得比起我,他更像一门之主,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和贵气,看着就像是什么世族大家的继承人。
不像我,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纯纯一个饭桶……
转头再看海莉莎,这姑娘越相处越觉得莫名熟悉。
这身形、这憨直、这手艺,要不是隔着血统,我都要怀疑她是虎爷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了。
肚子吃饱了,人也无聊了,我开始拉着海莉莎唠嗑:“你是这边本地人吗?”
她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
给我整不会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见我皱眉,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妈妈是,爸爸不是……村里人,不认我,可我在这里长大……所以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本地人。”
我愣了愣,这村里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听上去感觉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我继续问:“那你爸爸是哪里人?”
海莉莎一本正经地答着:“好像……是一个叫欧洲的国家。”
这话一出,我们三人都神情一滞。
我扯出一个微笑,解释道:“欧洲不是一个国家,是一个地区,它包括很多国家。”
见她听得一知半解,我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就像你们当地有很多村子,欧洲就相当于是村子的集合。”
“原来是这样。”海莉莎恍然大悟,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没念过书,也没去过别的地方……所以不知道。”
天赋异禀啊,没念过书都能把中文说这么好,混血儿难道都自带多语言系统吗?
仔细看她的五官,那偏高的眉骨和鼻梁,确实能看出有一点白人血统。
我感叹道:“难怪你个子高呢。”
她立刻小声说:“个子高……不好看。”
我顿时有些无语:“谁说不好看了,多少人想个子高还长不了呢。”
许是聊了几句感觉和我熟了点,海莉莎的话也多了起来,她有些自卑地低下头:“那都是男人……男人个子高好看,女人个子高不好看。男人强壮也是好事,女人不能太强壮。”
听到这话,我恨不得在她脑门上敲一个包,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哪有这么嫌弃自己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也不是什么事都要分男人女人。男人可以瘦弱,女人也可以强壮。文弱是种美,力量也是一种美,不要因为性别把自己限定住。”
海莉莎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绝对……和限定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我一时语塞,只好用最直白的话解释给她听:“意思就是……你想是什么样子就可以是什么样子,只要你自己喜欢就行。”
她想了想:“我还挺喜欢自己力气大的。人家三个人都干不了的活,我一个人能全干了……觉得自己很有用。”
我忙点头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说罢,我朝她竖了个大拇指,鼓励道:“刚才要不是你这么厉害能把我从水里捞起来,我还不知道要漂到哪去呢。”
“真的?”她不由得眼睛一亮。
见我俩在旁边叽叽咕咕的,一副相聊甚欢的样子,幽荧扭头对着萧辰无奈地扯了扯唇:“你对象简直是妇女之友,怎么跟谁都能聊这么起劲,不管管?”
我不由得抬头瞟了他一眼。
这家伙每次背后评论人都不知道声音小点,存心说给我听的是吧。
萧辰低头笑了笑:“不好么?说明大家都喜欢他。”
幽荧眉头一挑,故意拱火:“哦?原来其他人都不在乎,就针对我一个啊。”
“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萧辰敛了笑,语气淡淡道:“只是因为你一看就居心叵测。”
幽荧冷笑了两声,又摆出一副欠揍的模样:“谁心思不纯还不好说呢,走着瞧。”
他这话说得我有些不解。
萧辰的忠心任谁都看在眼里,即便是抛开私情不谈,我们之间还有着容器这层关系,光凭这一点,就绝不会有任何背叛的可能。
什么“走着瞧”的话,以前他和萧辰吵架好像也说过类似的。
为什么他总这么笃定以后会生出变故?难道他知道什么我不清楚的内情?
我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后背突然传来一阵钝痛,让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两个差点儿又怼起来的家伙终于消停了,齐齐朝我看来。
“怎么了?”萧辰瞬时拧起了眉。
我无语地看向幽荧,忍不住吐槽道:“你回去真得好好整顿下寅字部,怎么绑个东西都绑不牢,估计我背都被砸青了。”
幽荧脸上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愧疚,轻声应了声“嗯”,算是主动认了错。
海莉莎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们,大概只听懂了“砸青了”三个字。
她略作思索,从斜挎的布袋里掏出一个陈旧的小铁罐,献宝一样地打开递到了我手里。
我低头一看,里面是黑色的不明膏状物,闻着一股药草的味道,看上去像鞋油似的。
“我自己做的药。”她比划着往身上涂的动作,解释道,“身上碰伤了……都可以涂。”
其实背上的伤只是一阵阵地疼,也没多大事,完全可以不涂药,但是见海莉莎小鹿一样的眼睛直直盯着,总感觉拒绝人家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我道了声谢,接过药膏,刚想叫萧辰跟我去树后面帮我涂一下,梦里那个他对着我身上龙纹磕头的雷人场景突然闪现在脑海。
还没从那堪称心理阴影的噩梦里缓过来,我瞬间打了个激灵,忙手臂一转,指了指幽荧:“你,过来,帮我涂下药。”
幽荧也没多说什么,起身便跟着我一起往大树后面走去,只留下萧辰一脸愕然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