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大哥,你这反应是不是太过了点。
我们这明明是在谈论千亿级别的商业并购案,怎么到你这就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桃色交易了。
他甚至还向后退了半步,对着我们深深一揖,结结巴巴地道歉:“门主,属下……属下失仪,绝无偷听之意,还请门主恕罪。”
他那副恨不得当场自戳双目的样子,反倒把我和萧辰都给整不会了。
助助理适时地轻咳了一声,用毫无起伏的语调提醒道:“门主,关于资产合并的事,请您示下。”
她这一开口,总算把跑偏的气氛拉了回来。
我看了看萧辰一脸坚定的表情,知道再拒绝也是徒劳。
我对助助理和还在那边自我反省的方子通说:“就按照萧首领的意思办,尽快把萧氏的资产整合进来。”
当老板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下令:“另外,从这周起,十二部的花销明细,每周报给我一次。”
我特意加重了语气:“我不想再听到‘资金紧张’这四个字。花得不明不白的,或者只亏不赚的项目,都给我砍了。”
方子通立刻躬身应是。
他随即问道:“门主,那关于龙门基金会的开支,是否需要进行削减?”
基金会?
龙傲天名下还有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方子通见我一脸茫然,立刻开始解释:“基金会主要两块业务,一是慈善事业,用于提升龙门的公众形象。二是高新科技的风险投资。”
他言简意赅地总结:“前者是名,后者是利。慈善回报慢,科研风险高。”
我听明白了。
一个花钱买名声,一个花钱买彩票。
慈善。科研。
这两个词在我脑子里盘旋,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叮的一声响了。
卧槽。
这不是影蛛说的,屠龙者那帮孙子的老巢吗?!
他们不就是披着慈善和科研的皮,在外面招摇撞骗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开始在脑子里飞速盘点起龙门的十二个部门。
辰字部守卫,午字部情报,寅字部打手……
从头到尾,十一个部门都完美符合一个地下组织的暴力美学和架构逻辑。
唯独亥字部,像个异类。
它挂着医疗后勤的牌子,干的却是科研的活儿。
这玩意儿跟龙门的主营业务,八竿子都打不着。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亥字部,怎么看都像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幌子。
萧辰看我半天不说话,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知道我肯定又想到了什么。
他很有眼力见地挥挥手,让方子通和助助理先回去等通知。
房门关上,萧辰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立刻把我的猜想告诉了他:“……你不觉得亥字部很可疑吗?它根本不像龙门的部门,反倒像是……安插进来的钉子。”
萧辰沉吟片刻,提醒道:“或许是你多虑了。药姥是龙老的干女儿,为她设立一个独立的科研部门,也说得通。”
我反问道:“可你觉得药姥和龙老的感情有那么深厚吗?”
“我感觉未必,龙老失踪,药姥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符合一个干女儿该有的表现。”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萧辰,你的反应,才是一个忠心之人该有的反应。而她,更像一个局外人。”
我的话让萧辰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他们的相处模式,确实看不出感情有多好,龙老也很少主动去亥字部。但也有一种可能……”
他随即提出了一个更为惊人的可能性:“她根本不需要着急。”
我追问道:“什么意思?”
萧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也许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龙老身在何处。”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剧本,我熟啊。
这不就跟幽荧那家伙一模一样吗!
他们俩都跟龙老关系神秘兮兮的,却又都摆出一副手握剧本、看我们唱独角戏的德行。
我脑海里飞速回放着在亥字部时,幽荧和药姥相处的点点滴滴。
幽荧带我去找药姥,那熟门熟路的样子,比回他自己家还自然。
我一说不舒服,他俩那反应,简直是复制粘贴。
药姥撒泼打滚的时候,幽荧在旁边看戏看得那叫一个开心……
他们俩绝对有一腿!
要是没点猫腻,我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萧辰听完我的分析,脸色变得铁青。
他冷冷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药姥也不能留。”
他的逻辑很清晰:“幽荧跟屠龙者有关系,药姥的亥字部又跟屠龙者的伪装高度重合,这两人混在一起,目的绝对不单纯。”
我忽然想起了影蛛的警告——内鬼未必是幽荧,但幽荧肯定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一直将目标锁定在龙门的中下层,以为是哪个不知名的小角色
却从未想过,这个内鬼,会是十二部的首领之一。
会是那个看起来最无害、最先投诚的药姥。
一个躲在幕后的敌人,远比幽荧这种跳在明面上的搅屎棍要危险得多。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书桌上的那个小瓷瓶上。
那里面装着药姥亲手为我调配的“安魂固魄丸”。
我他妈天天都在吃这玩意儿!
一股凉气瞬间从脚底板蹿上我的天灵盖。
我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在冒寒气。
我一把抓住萧辰的胳膊,声音都在抖:“萧辰,我敢肯定,药姥有问题!”
我看着他的眼睛,把最可怕的猜测说了出来:“她很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龙傲天,她知道幽荧的身份,知道龙老的下落,甚至……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但我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动机是什么。
她都是龙老的干女儿了,是龙门的高层,为什么还要跟屠龙者勾结?图什么啊?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我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了那个药瓶。
我对萧辰说:“走,我们再去一趟亥字部。”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