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平原,救国军据点]
尤恩转乘客机移动至位于破碎平原边界的据点。他刚下飞机,就听到一阵奇怪的骚乱。
“元帅大人。”寇塔珂走了过来,说,“安多尔先生要我们向你传话,要你去总司令部的作战会议室跟他见面。”
“是吗?”尤恩想着问,“该不会是奥莱蒂娅的恶作剧吧?”
“不是,是安多尔先生亲自说的。”
“那好,我现在就过去。”尤恩咳嗽了两声,“准备机动装甲‘普罗维登斯’。”
“其实您可以直接乘坐客机的来着……”寇塔珂想说什么,但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好吧,如您所愿。”
众人乘上军用机动装甲,为尤恩护航——说是护航,不过也是走个流程,毕竟在座的各位谁都没有正主的战力足够高。
他们的机体停泊在总司令部的军用机场中。尤恩想从机动装甲的驾驶舱里出来,却发现舱门怎么打都打不开——门锁卡住了。
“路德维希究竟是怎么修的……”尤恩皱着眉头将机动装甲舱门撬开,这才从里面下来。
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普罗维登斯因为装备着特殊的黑晶石魔导具,可以让驾驶员在短时间内“预知”未来。
会不会是机体本身看到了主人的厄运,在阻拦自己走出舱室?
尤恩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没过多久,他和寇塔珂就来到了总司令部的作战会议室。
“你,有什么事情吗?”尤恩抱着问题走上前去,“希望这能对我们接下来的战略企划有所帮助。”
“是的,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将影响世界的命运。”自称为安多尔的存在说,“我要给你讲一对双胞胎兄弟的故事。”
“双胞胎……兄弟?”
“很久很久以前,古老的皇帝生下两个孩子,预言家却说他们会杀死他们的父亲,于是迷信的老皇帝就将他们投入河中。却不曾料到,他们根本没有死去,被大河之畔的子民养大。”
“哥哥虚荣而阴险,但弟弟却善良而单纯。”自称为安多尔的存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二人约定要一同成为名满天下的人,可论及才能,哥哥却远不及弟弟。”
“两兄弟做了起义军的领袖,反抗帝国的暴政。可是,帝国的力量实在太强大,兄弟两个被包围在河边,弟弟带领军队英勇作战,哥哥却因恐惧死亡而脱逃。”
“最后,弟弟因寡不敌众而被敌军刺死。却在河边复生——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那是灭绝之使徒的象征。”
“他乃是神之子,拥有无比强大的伟力,拥有七次的生命,也将用来敲响第二纪元的丧钟。”
“哥哥在看到他竟然如此特殊之后,嫉妒得发了疯,但弟弟却想出了利用这个特性诛杀暴君的计谋——他假意装作带着军队卷土重来,又假装败给帝国,被帝国军所俘虏。”
“皇帝抓到逆贼以后龙颜大悦,想要将其当众处决,碎尸万段,却没想到弟弟竟然当场复生,被斩下的头颅扑向王座,将暴君用牙齿咬死。哥哥里应外合,趁乱攻入帝都,加冕为王。”
“哥哥嫉妒着弟弟的神通,于是在自己的眼里滴了血,将样貌伪装得和他一样,诱骗他将功绩移花接木在他的头上——声称是他杀死了暴君,于是不明真相的民众奉他为王。”
“沉醉于权力之中的哥哥开始渴求长生,他欺骗众人,想要效仿远古时期的魔王那样修建古城,堆积人的尸骨以获得魔金属。弟弟发现了这一切,善良的他无法接受,于是两人的关系走向决裂。”
“他们所在的故园很快面临终结,两兄弟发现了先祖的土地之外的两个世界。在关系分崩离析之后,他们各自在异国他乡建立了自己的国度……”
尤恩打断了他:“这是安多尔和安东尼的故事吧?你现在讲你自己的故事有什么用?或者说,能说重点吗?”
“你就没有认识到一个问题?”自称为安多尔的存在这样说,“统帅想要成为神——他的世界同样有着储藏魔金属的古城,他完全可以通过另一个的世界的祭品集成晋升原料。为什么他不这样做?”
“我记得路德维格博士给出的解释是祭品用量不够,所以需要来另一个世界取得祭品。”尤恩感觉奇怪,“这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路德维格?那个自称是嘉登的蠢货,他懂个屁。”自称为安多尔的存在直言不讳道,“真正的原因是时间与以太灾变……使得那些祭品原本的高纯度魔金属失活,不再有用。想要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你就得听我把话讲完。”
“……”
尤恩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听他讲故事。
“哥哥制造了十五座古城,又屠杀了大量原住民,来完成自己成为‘净化(puryfy)’的使徒的仪式。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神明。但傲慢的他虽然征服了辽阔的土地,却也害死了自己的十个儿子。”
自称为安多尔的存在顿了顿,继续说:“在千年过后,有人继承了他滑稽的名号,还臆想自己就是他本人。”
尤恩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这个可怜虫在听闻另一个世界也有十五座储藏魔金属的古城之后,高兴得乐开了花。他想当然地以为那个高尚得不得了的弟弟也执行了如此一个亵渎般的罪恶计划,自己从此就能更加心安理得地作恶。”
“但他们都没有料到……在弟弟的世界的那些古城,就是他自己修建的古城。”
“我有点听不懂了。”尤恩一头雾水地说,“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是轮回。河的两岸,对应着不同的时空。而当初两兄弟的分道扬镳,实则是时空的错乱。两个世界如衔尾蛇一般,各自构成对方的因果,在这悲哀的循环中不断轮回。”自称为安多尔的存在摇着头说,“这就是我们悲哀的现实。”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有义务……结束这一切。”他站起身来,走到尤恩身前,“只要你能,帮我个小忙。”
话音刚落,那双本来纤细的手竟然直接插入了尤恩的胸膛!
“……什么?”猝不及防的尤恩在剧痛中无法反击,他的心脏被一点一点拽了出来。
“毕竟你之前吸收了很多魔金属嘛,其中还有神金祭品的魔金属……为了完成仪式,我只好把它收回去了。”自称为安多尔的存在无情地说,“体谅一下吧。”
“元帅大人!”
作为侍卫的寇塔珂急忙拔枪射击,但还未等他掏出枪械,他只觉得全身上下失控地撞上天花板,而又重重落下。
这是吸收了作为龙钢祭品的伊伦后获得的魔金属能力。
“虽然有点突兀,但是……你的成色也不错。”在拽出尤恩的心脏以后,自称为安多尔的存在又移动到寇塔珂面前,“虽然制造完全的躯体,需要15种魔金属,但唤醒‘宿主’,应该只用三种上位魔金属,以及一种神之金属。这并不代表其他的魔金属就不需要了。”
“在查理选择为了反抗而放弃之后,祭品的席位就传递在了你身上。所以……你的心脏,我也借用一下。”
那双沾染鲜血的手又插入寇塔珂的胸膛,将他的心脏拽了出来。它迅速停止了跳动,转变成紫铜色的神奇物体。
自称为安多尔的存在微笑着走了出去。
尤恩躺在地上,他的七条生命,似乎就要以这种方式全部耗完,他的胸腔裸露着,其中空无一物。
寇塔珂还在地上挣扎——因奇遇而成为山铜种的他,本能地获得了极强的自我修复异能力,所有伤口都能快速愈合。
但是,今天的这个伤口……愈合起来果然还是非常困难。
看着倒在地上的尤恩,寇塔珂想起了什么。他放弃了自己的再生,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划开自己的手腕,淋漓的鲜血流入尤恩的伤口中。
这时的他在想什么?或许寇塔珂在想多年前的那个冬日。本来被推上死位的他,把职位甩给了初来乍到的尤恩,就此留下一命,苟活至今。
是这个男人带来了一切的改变,以及自己所谓的“新生”。现在,是时候把性命还回去了。
“至少你要……活下去……”
自愈能力一点点传递至尤恩身上,修复他的躯体,使其焕发生机。
尤恩吃痛地睁开眼——山铜种粘稠的血液竟然塑造成了一颗临时的心脏,在他的胸膛中跳动,让他得以续命。
而本可以用这个招式修复自己的寇塔珂,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尤恩来不及为之伤感和悲痛,他立即站起身来:“警卫员何在?快去颁布通缉令,传令逮捕奥莱蒂娅!”
[救国军,莱温斯办公室]
“很显然,救国军不选任何一方势力,致使合众国和联盟国这两个势力都对我们希斯塔尼亚救国军不太友善……”担任总参谋长的莱温斯最近掉的头发越来越多了,“如果黑希斯塔尼亚被解决了,我们会面临卸磨杀驴的局面吗?”
“我想他们现在应该还不会谋害我们。”参谋长伯顿说,“至少迫于尤恩大人的威慑,他们还不敢明面地反对我们。”
“但是,只缺一个时机。”莱温斯面色凝重地说,“尤恩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即使他有再多不是,如果他这根顶梁柱倒下,那么救国军这个大帐篷,乃至我们的祖国,就会被四分五裂。”
“除非我们……先下手为强?”
“什么意思?”莱温斯大概猜到了伯顿想说什么,但还是选择进一步询问。
“发动兵变,控制联盟国政府。”伯顿悄声说,“联盟国军现在用的都是咱们的豆腐钢装甲,这就是他们的弱点。”
“怎么说?”
“因为我们有解法。”伯顿把一样东西搬了出来,“黑树树种的油脂,可以将豆腐钢的结构瓦解,粉碎。如果我们能发动政变,扶持一个傀儡政府,那么就能高枕无忧了。”
“……这种想法实际吗?”
“只要尤恩大人同意,那就很实际。”伯顿这样说,“更何况,我们还有瑞吉尔小姐这么一个大杀器。”
“也许我们要事先请示一下他……这个讯息份量十分巨大。联盟国的情报机关非常强力,或许我们复国军中也被一样渗透成了筛子。”这样说着,莱温斯拿出密件,“对待这种事情,加密工作必须更加谨慎……”
话说到这里,一个传令兵匆忙走了进来:“很抱歉,莱温斯大人,总司令部那边出大事了!”
[旧都废墟,天金宫殿]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吗?”答应安多尔过来训练的维洛耶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想太多,“快看,先生,我居然有异能了!”
她就这样缓慢浮升了起来,眼中发出明亮的天蓝色光辉。
“干得不错,孩子。”走进殿堂的,自称为安多尔的存在走到她的面前……而后瞬间将她按在地上,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为什么……”维洛耶用惊恐和疑惑的眼睛看着他。
她已然成为祭品……诸多祭品的载体。
“很抱歉我骗了你。”自称为安多尔的存在说,“但是,我必须这样。”
炼金术士认为,人体之所以生老病死,只是因为不够成熟。只要让人体进化至完全,完美,就能实现永生,并达到更高的境界。
而永生的三要素,则是哲人石,万灵药、人造人。
人造人创造完美的躯体、万灵药实现疾病的痊愈,哲人石负责淬炼凡俗的灵魂,使之纯粹……这便是所有炼金术士穷尽一生也未能追求到的无上成果。
而成为神明的仪式,就是将三者的综合。
祭品们筑起人造人,净化之使徒的血液淬炼为万灵药,灭绝之使徒的心脏凝结为哲人石。
维洛耶的挣扎渐渐减弱,她的瞳孔涣散开来。两种上位魔金属融入她的体内,寇塔珂的心脏、罗曼所化作的墨钢长剑也融进她的体内。
“然后……让我们再次飞翔于天空中吧。”
辉煌的宫殿在以太魔能的增幅下,冲破枷锁,向着天空浮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