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地上那片刻着字的指甲，鞋尖轻轻一碾，它翻了个身，背面的威胁还在：下次要我的右手。
风铃晃了下，没再出声。
但我知道赵无极在看，可能正躲在某根通风管里，用他那对能飞的眼球盯着我。
我没捡痒痒挠，也没再抬头。
转身就走……
走廊灯光稳定，空气里那股烧指甲混豆浆的味道淡了些，可右眼还是发涩，视线边缘像被水泡过，模糊重影一直没退。
我抬手揉了揉，指尖沾了点湿，不是泪，是血丝渗出来了。
这玩意儿得缓两天。
刚拐出茶水间，就听见前面炸了。
“你算什么东西！客户名单也是你能碰的？”
“呵，装什么清高？上个月谁在董事长办公室跪着哭求资源？”
两个女声对吼，中间夹着布料撕裂的“刺啦”声，接着是高跟鞋跺地、指甲抓墙的声音。
我加快脚步，拐角处已经围了五六个人，全堵在那儿伸脖子看热闹。
走廊中央，两个穿职业套裙的女人扭成一团。
一个头发乱了，耳环只剩一只；
另一个衬衫领子被扯开，锁骨上全是红痕。
她们互相掐着对方手腕，脸贴脸，鼻尖都快撞上了，嘴里还不停。
“你他妈就是个傀儡！连笑都不会自己控制！”
“你才是！陈总监喂你一口饭，你就敢咬我？”
我眼皮跳了下。
这话不该出现在公开场合。
更不该从她们嘴里说出来——她们可是市场部最听话的两员“公关战将”，平时走路都带着微笑标准弧度，现在却像菜市场抢特价鸡蛋的大妈，完全失控。
人群忽然让开一条道。
高跟鞋敲地的声音由远及近。
红发大波浪，旗袍开衩到大腿根，腰间那串镇魂铃随着步伐轻响。
陈蒹葭来了！
她脸色冷得能结霜，手指在翡翠扳指上转了半圈，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袖口——那里藏着定魂钉。
可就在她抬手的瞬间，铃声戛然而止。
不是被人捂住，也不是断了线。
而是整串铃铛突然哑了，连最轻微的震颤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又试了一次，依旧无声。
我站在人群后头，嘴角微微翘了下。
尸油耗尽了！
她最近用得太狠，每次控傀儡都靠鲜血激活，脸上那几块尸斑越来越明显，力量自然不稳。
现在连镇魂铃都失灵，等于卸了主武器。
那两个女人也察觉到了。
掐着的手非但没松，反而更用力了。
“你看看！”左边那个尖叫。
“她根本压不住我们！咱们早就不听她的了！”
“对！凭什么她当总监？咱们拼死拼活，她坐享其成！”
另一个直接把对方推到墙上，拳头举了起来。
围观的人开始掏手机。
这种场面，不出三分钟就得传遍公司群。
我往前挤了半步，系统界面“唰”地弹出来：
「检测到高浓度嫉妒情绪，建议启动『分裂式演技』」
行啊！
那就来点大的。
我猛地冲上去，一把抱住左边那个女公关，双手交叠捂住脸，声音抖得像刚被霸凌完的小姑娘：“姐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接那个单子！你打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一下愣住，手还举着，眼神有点懵。
我立刻转身，搂住右边那个的肩膀，眼泪说来就来，嗓音软得能掐出水：“妹妹……你最辛苦了，天天加班到凌晨，我都看在眼里……别跟那些烂人计较，你不值得为他们哭……”
全场安静了半秒。
有人“噗”地笑出声。
那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原本杀气腾腾的脸突然扭曲了一下。
左边那个眼眶红了，右边那个抽了抽鼻子，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
我趁机往后退一步，低声道：
“你们都好可怜啊……明明那么努力，却被当成工具……连情绪都不能自己做主……”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
然后——
“啪！”
左边那个突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我不配！”
她嘴里吼着，眼泪哗地下来。
“我根本不配做这个项目！”
“啪！”
右边那个也不甘示弱，反手抽自己更狠。
“你才是受害者！我不该抢你的客户！我不配活着！”
围观群众集体后退一步。
有人小声嘀咕：“这啥情况？精神出问题了？”
我默默往边上挪了挪，避免被拍进视频。
就在这时候，电梯“叮”一声开了。
王铁柱摇摇晃晃走出来，手里还拎着半瓶白酒，领带歪到肩膀上。
他眯着眼扫了一圈，看到两个鼻青脸肿的女人面对面站着，一边哭一边互扇耳光，嘴里喊着“你不配”、“你才是工具”。
整个人呆住了！
“谨遵天师法旨……”
他嘟囔了一句，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没人理他。
那两个女人突然不打了！
她们擦了擦脸，对视一眼，竟然笑了。
然后，手拉着手，站到走廊中央。
左边那个清了清嗓子，开口：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右边那个立马接上：“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爱情买卖》。
而且是合唱。
跑调，破音，但气势十足，一个比一个投入，还自带手势舞，扭胯甩手，节奏感拉满。
围观群众彻底傻了！
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手指都忘了按暂停。
我靠在墙边，假装被这阵势吓懵了，其实心里已经在笑。
这招叫“共情波频”，系统特供，专门用来引爆压抑情绪。
她们长期被傀儡术操控，自我意识被压制，今天一爆发，直接原地解离，行为逻辑全乱套。
现在不是打架，是集体释放。
走廊尽头……
陈蒹葭脸色铁青。
她盯着那两个唱得忘我的女人，指尖的定魂钉已经滑到掌心，随时准备动手。
我立刻切换状态。
扶着墙，脚步踉跄，眼神涣散，嘴里念叨：“哎哟……这歌……我奶奶跳广场舞天天放……怎么这儿也唱上了……”
老年痴呆模式。
完美！
她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两秒，最终没动。
就在这时，董事长专属电梯“叮”地打开。
周振南走了出来。
一身深灰西装，领带夹闪着暗纹，手里还拿着那份我昨夜偷偷塞进他办公室的入职表复印件。
他脚步一顿，看着眼前这一幕：
两个女员工手拉手高歌《爱情买卖》，旁边一群人举着手机录视频，王铁柱跪在地上磕头，陈蒹葭站在中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问：“这是……团建？！”
没人敢答……
陈蒹葭深吸一口气，挥了下手：“带她们下去。”
立刻有两名保安上前，架起还在唱歌的两人往医务室拖。
她们一边被拽走，一边回头挥手：
“姐妹们！明天继续嗨！爱情买卖永不倒闭！”
王铁柱也被拖走了，嘴里还在念：“天师恕罪……任务失败……”
人群渐渐散去……
我慢慢直起身子，右眼的模糊感还在，但已经不影响行动。
路过通风口时，我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撮朱砂粉，指尖一弹，撒进格栅缝隙。
遮味！
刚才那场戏，系统波动太强。
万一被谁监测到异常能量残留，容易暴露。
做完这些，我转身朝茶水间走去。
刚走到门口，脚底突然踩到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
一块地砖松了！
边缘翘起，露出底下一道浅浅的刻痕。
我蹲下身，用指甲抠了抠缝。
不是水泥，是金属。
青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