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合上前……
我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监控屏幕。
画面里……
那个戴着我的工牌、手指慢悠悠转着翡翠扳指的男人。
正不紧不慢地往机房深处踱步而去,步伐悠然得仿佛在赴一场与老友久别重逢的茶局。
可我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被身份紧紧困住的陆九渊了。
那些束缚和枷锁!
如今都已被我狠狠甩在身后。
我清楚……
观众认可值降至-100的沉重代价,便是系统将会短暂失联三分钟。
在这三分钟里……
我如同被剥离了身份的幽灵。
没人知道我是谁?
甚至就连我自己……
也得硬着头皮演一场关于“我是谁”的戏码。
“启动‘路人甲人格’。”
我在心底默念着,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要当个连保洁阿姨都懒得抬头问一句‘你谁啊’的普通送餐员,就这么在人群中默默无闻地穿梭。”
系统加载完毕的瞬间……
我的脊椎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按下,自动塌了十五度。
眼神瞬间变得涣散!
好似刚刚疯狂刷完一通宵短视频。
疲惫又空洞!
连呼吸都变了节奏,变成那种“呼吸困难但还得强撑着打卡”的社畜特有的压抑与急促。
手里拎着的养生粥!
是周振南最爱的山药薏米莲子糊——
外卖单上明晃晃地写着“王董指定,迟到一分扣五百”。
就仿佛这简单的几个字就有着千钧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
女主播居住的是城东那片破旧的老小区,楼道狭窄昏暗。
电梯吱呀作响,仿佛在不堪重负地呻吟;
楼道灯闪闪烁烁,如同抖音滤镜出现故障一般,忽明忽暗,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又扭曲变形。
我站在她家门口,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余光轻轻扫过玄关地砖——
七块深灰色石板规规矩矩地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门框两侧铜铃悬空,纹路竟然是与招魂有关的倒刻咒语。
神秘而又阴森!
“您好,外卖!”
我声音含糊不清,脑袋微微低垂,双手将餐盒递出。
她开门只开了一条窄窄的缝,一股浓郁的香风扑面而来。
她一头红发如瀑布般披肩而下,身着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绑着红绳的小腿——
那红绳的颜色和样式!
和陈蒹葭腰间镇魂铃的穗子一模一样。
瞬间让我脊背发凉!
就在她伸手接餐的刹那,我左脚不自觉地往前半寸。
几乎同时……
系统警报在脑海中炸响:
【阴气共振,阵法激活倒计时3秒】
那尖锐的声音让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手猛地一抖,粥盒毫无征兆地翻倒,米浆如瀑布般泼了一地,正好断开了北斗第三星的连线。
可终究还是晚了!
“嗡——”
一声低沉而又诡异的长鸣,十八面铜镜从四面八方的墙里缓缓升起,像是从地府借来的诡异舞台灯光,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镜中景象疯狂地变幻着:
一面镜里……
是1942年的陆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少年模样的我被招魂幡狠狠钉在门框上,动弹不得。
而陈蒹葭静静地站在火中,指尖滴着血,嘴里念着《往生咒》。
那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回荡在耳畔;
另一面……
是现代办公室的场景,她穿着高跟鞋,一脸得意地踩在我的办公桌上。
而手里拿着我的痒痒挠,一下一下慢悠悠地梳着长发,眼神温柔得像是在给情人理衣领,可那温柔背后却藏着无尽的阴森;
最中间那面……
她回眸一笑,旗袍不知何时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小腿——
绑着的不是普通的红绳!
而是一根缠满符纸的定时炸弹,滴答滴答的声响仿佛催命的鼓点。
就见痒痒挠在她手中,竟化作一柄断剑,剑尖滴着我的血,鲜红刺目。
“你终于来了!”
镜中的她开口,声音却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她。
而是我娘临死前在我耳边声嘶力竭说“活下去”的那句低语,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不甘。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系统弹出触目惊心的红字:
【警告!情感共鸣超标】
【投影即将反向操控宿主】
不能慌!
戏精的命!
就是靠演技演出来的。
我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立刻切换“影帝级哭戏”,眼角瞬间湿润,肩膀微微一抖,哽咽出声:
“姐……”
“我就是个送外卖的,真不是故意进来的……”
“我还有三单超时就扣工资了,一家老小都指着我吃饭呢……”
眼泪精准滑落,系统保护机制瞬间触发,镜面涟漪一滞,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可我心里清楚!
这不过是暂时的,撑不了多久。
舌尖猛地一咬,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让我瞬间清醒两秒。
我趁机弹出一滴血,直射中央镜面。
血珠撞在镜面上,像掉进深不见底的井中,泛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而镜中陈蒹葭动作慢了半拍!
就这一瞬,我看见她左手腕内侧——
一道暗红胎记!
形状和我后颈的血玉完全一致!
如同冥冥之中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我猛地后退,脚跟重重撞上门框,一阵剧痛袭来。
她笑了……
笑容阴森而又诡异!
就见镜面开始龟裂,十八面镜同时开口,声音叠成合唱,震得我脑袋嗡嗡作响:
“你逃不掉的,我们是同一场戏的两个角色,注定要纠缠到底。”
我转身就跑,楼道灯忽明忽暗。
每闪一次……
就见墙上就多出一面新镜,映出我不同惨烈的死法:
吊死在会议室,像一只被遗弃的破风筝;
烧死在祖宅,化作一团焦黑的灰烬;
被旺财九头蛇形态一口吞下,消逝在无尽的黑暗中;
甚至穿着婚纱和陈蒹葭拜堂,拜到一半她抽出断剑,狠狠捅穿我心脏,鲜血四溅。
冲到消防梯,我翻身而下,冷风如刀般灌进领口。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抬头刹那……
对面楼顶一道亮光闪过,如同一道希望的曙光。
老宋!
他稳稳地站在天台边缘,手持锅铲,如持神兵利器。
就见三枚硬币裹着朱砂,在空中划出“品”字形轨迹,精准落地嵌入地砖,朱砂线自动蔓延,如灵动的蛇一般,迅速结成锁龙阵。
三道黑影从楼梯口如鬼魅般扑出,手持阴沉木短棍。
步伐僵直……
乃是赶尸步法!
刚撞上朱砂线,便发出非人的嘶吼声。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像被滚油浇过一般凄惨。
我顺着消防梯往下跳,三级一跃,动作干净利落。
落地时脚底一滑——
低头一看……
鞋底沾了半片绿萝叶,叶背符文还在微微发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符文!
和办公室那盆绿萝如出一辙,同源而生。
老宋在对面依旧颠着勺,嘴里哼着《好运来》。
那欢快的曲调与这阴森的氛围格格不入!
锅里“滋啦”作响……
就仿佛在炒一道“红烧锁龙肉”。
他抬头看我,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随即继续专注地颠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在测试火候,轻松而又随意。
我摸出袖口那片铜屑,纹路和血玉棺椁内壁一致,复杂而又神秘。
这镜子……
绝不是现代人能够制造出来的!
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手机震动……
是李狗剩发来的消息:
“渊哥,行政部那盆绿萝……”
“根系连到了地下管网,物业说b2停车场有车被藤蔓缠住了,情况十分诡异。”
我盯着消息,后颈血玉突然发烫,像被谁隔着时空狠狠掐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抬头望向女主播家窗口,十八面镜已消失不见,窗帘微微晃动,似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窥视。
但我知道……
它们还在!
静静地蛰伏着,等待着下一次的机会。
镜子里的时间……
没停!
如同一条暗流涌动的河,不知何时就会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我转身走向巷口,脚步坚定而又沉重,手却不由自主地摸向裤兜里的痒痒挠。
刚握紧,指尖传来一丝异样——
爪子尾端,多了一道刻痕。
就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留下的印记。
不是我刻的!
是镜中人……
回敬的签名。
带着挑衅与嘲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