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莱拉刚从医务室忙完离开。
在去礼堂的路上,就在她即将拐过最后一个弯,通往礼堂的宽敞大门已映入眼帘时。
一侧墙壁上一幅巨大的、积着灰尘的挂画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莱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脚步未停。
然而,下一秒,并非来自挂画,而是从挂画与墙壁之间那道狭窄的、几乎被所有人忽视的阴影缝隙里,猛地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臂结实有力,动作快如闪电,精准地圈住了她的手腕。
“唔!”莱拉的惊呼还未完全出口,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便将她从那片光明与喧嚣的边缘,瞬间拽入了截然不同的寂静与昏暗之中。
她踉跄一步,撞入一个带着暖意的胸膛,一股若有似无的烟火气和柠檬糖的甜香钻入鼻腔。
身后的门——她这才看清那并非挂画,而是一扇极其隐蔽、被巧妙伪装起来的旧门——悄无声息地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声响隔绝,如同按下了静音键。
而那个“袭击者”,正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计划得逞的灿烂笑容。
他的呼吸平稳,衣着整齐,发丝甚至都没有乱一丝——这绝不是一个刚刚匆忙赶到的人该有的状态。
“弗雷德·韦斯莱!”莱拉喘匀了气,压低声音怒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莱拉打量了一下四周,昏暗的光线来自几扇高窗外透进的稀疏月光,勾勒出房间里废弃桌椅堆积的轮廓,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弗雷德咧嘴一笑,那双总是闪烁着恶作剧火花的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明亮。
他非但没有松开握着她的手,反而靠得更近了些,用带着笑意的气音说:“亲爱的莱拉,我当然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他微微俯身,直视着她因惊愕和些许怒气而睁大的眼睛,语气里充满了得意。
“要知道,等待一个特定目标出现的过程,可是非常考验耐心的。不过现在看来,等待是值得的。惊喜吗?”
话音落下,他却并未退开,反而又逼近了半分。原本还算安全的距离瞬间消失无踪,两人几乎鼻尖相碰,呼吸无可避免地交织在一起。
废弃教室里寂静得能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以及她自己骤然失控的心跳。
太近了。
近到能清晰地看清他睫毛投下的浅淡阴影,这过近的距离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莱拉的记忆锁扣。
万圣节第二天清晨,她也是这样,被他拥在怀中。
想到那个慌乱的一触即分的吻,莱拉感觉一股热意“轰”地一下冲上脸颊。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无处可逃。
那双原本因生气而瞪圆的眼睛里,水色悄然弥漫,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映着窗外透进的微光,波光潋滟。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在轻微颤抖,像受惊的蝶翼。
弗雷德显然没有错过她这瞬间的变化。他眼底的得意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专注的情绪取代,那火花般的笑意沉淀下来,化作她看不懂的幽深。
只不过下一瞬,莱拉·马尔福那双原本潋滟着水光、映照出无措与回忆的眼眸,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温度与情感。
如同最精密的机关被触发,又像是冰冷的潮水骤然淹没所有涟漪。
莱拉眼底那层因回忆和羞赧而起的水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无机质的冰冷与空洞。
所有的慌乱、羞赧,甚至之前残余的怒气,都在刹那间消失无踪,仿佛被一扇无形的、坚不可摧的铁门彻底隔绝。
她的眼神变得像结冰的湖面,平滑,冰冷,映不出任何光线,也透不出丝毫内心的波动。
弗雷德脸上的笑意和那刚刚升腾起的、带着探究与某种炽热的专注,瞬间凝固了。
他几乎是愕然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他们之间的距离依旧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拂动,但此刻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却是一种比废弃教室的墙壁更坚硬的隔阂。
“莱拉……?”他下意识地低唤,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惑和一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挫败。
他试图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寻找一丝裂缝,一丝伪装的痕迹,但什么都没有。
那里只有一片虚无的冰冷。
“大脑封闭术?!”弗雷德肯定的质问。
“呵!”
嗤笑一声,弗雷德依旧没有放开拉着莱拉·马尔福的手腕,讽刺的说道:“不愧是拉文克劳的天才,刚.......刚上三年级就已经掌握了如此高深的魔法。”
莱拉想要挣脱弗雷德的手,但是弗雷德抓住的是自己惯用魔杖的右手,而她的魔杖安稳地待在长袍的口袋里。
不过下一刻,莱拉突然停止了挣扎。
弗雷德紧盯着莱拉·马尔福的眼睛质问道:“学会大脑封闭术,是为了防止泄露上学年斯莱特林密室的秘密吗?”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破了莱拉用尽全力维持的伪装。
她浑身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咒语击中。那双刚刚还冰冷空洞、如同覆盖着永冻寒冰的眼睛,瞬间碎裂开来。
大脑封闭术构建起的坚固壁垒,在这直击要害的质问面前,竟不堪一击地土崩瓦解。
冰层消融后,露出的不是平静,而是汹涌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惶与愧疚。
莱拉·马尔福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
一直奋力挣扎的右手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垂落,不再试图挣脱他的禁锢。
弗雷德所有准备好的质问和谈判,在莱拉眼中冰层碎裂、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惊惶与愧疚时,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那声破碎的声音吗,以及骤然停止挣扎、仿佛失去所有力气的模样,像一根尖锐的刺,猛地扎进了他心里。
他见过她各种各样的样子,狡黠的、愤怒的、开心的,冰冷陌生的,却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像是随时会在他眼前碎裂开来。
在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