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更加猛烈的哗然!
一个矮壮如球、穿着土黄色短褂的弟子气得直跳脚,指着结界大骂:“我去!什么情况?你停下,别唱了!”
他旁边一个瘦高如竹竿、穿着青色服饰的弟子使劲揉着眼睛,“王猛!你搞什么鬼?”
一个满脸横肉、穿着赤红袍服的壮汉抱着胳膊,冷笑连连:“黑幕!绝对是黑幕!”
一个尖嘴猴腮、穿着杂役灰袍的弟子躲在人后,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水军吧!王猛你他娘的也太无赖了!为了放水脸都不要了?”
一个身材敦实、皮肤黝黑的弟子狠狠一拳捶在自己掌心,发出“啪”的一声:“打假赛!这绝对是打假赛!”
一个穿着碧波潭水蓝色长裙的女弟子捂着嘴,“还能这么玩?直接唱歌认输?”
一个先前挑战过赵雨柔落败的李青,此刻扶着还有些酸麻的肩膀,摇头嗤笑:“太卑鄙了!我看错你了王猛!”
各种难以置信的惊呼、愤怒的指责、鄙夷的嘲讽如同潮水般涌向结界。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王猛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被收买了,在用一种极其拙劣和侮辱智商的方式给苏明宸放水!
然而,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深情演唱完第一句的王猛,似乎觉得还不够表达内心的“真挚情感”,他忽然转过身,面向同样一脸“懵逼”这次是真的有点懵的苏明宸,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他一个箭步上前,竟然一把抱住了苏明宸的大腿!
他仰起头,用那张粗犷的脸,对着苏明宸继续深情演唱,歌声洪亮而“感人”:
“投进~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
苏明宸彻底懵了:“媚娘!我这力道是不是没掌握好?”
媚娘在他识海里已经笑疯了:“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效果好像有点过头了!不过,哈哈哈!这样更好!更没人怀疑是你动的手脚了!大家都觉得是他在演你呢!哈哈哈!”
主持的执事弟子看着这荒诞至极的一幕,脸都黑了,他强忍着嘴角的抽搐,运起灵力大喝一声:“王猛!成何体统!立刻松手!”
然而王猛依旧紧紧抱着苏明宸的大腿,深情演唱,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执事弟子无奈,只得宣布:“此战,王猛神志不清,行为失常,判负!苏明宸胜,获得内门资格!”
然而,这个结果显然无法服众。苏明宸刚一脸“惊魂未定”地准备走回入围区,还没来得及站稳,一名脾气火爆、穿着烈阳峰赤红袍服的矮壮弟子就猛地跳了出来,指着苏明宸怒吼:
“我们不服!这绝对是黑幕!王猛那厮肯定被收买了!苏明宸,你敢不敢再打一场?老子张焱要亲自揭穿你这水货的真面目!”
“对!再打一场!”
“我们要求重赛!”
“不然这结果我们绝不认可!”
台下群情激愤,尤其是那些原本指望挑战苏明宸晋级的弟子,更是闹得厉害。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高台上,苏晚晴、凌无尘等人看着这混乱的局面,也是哭笑不得。
苏晚晴与凌无尘、云芷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云芷无奈传音:“师姐,这情况确实有些难以服众。若强行压下,恐惹来更多非议。”
凌无尘也微微颔首:“此子胜得蹊跷,为平息众怒,也为了,嗯,看看他是否真有几分本事,让他再接受几场挑战,倒也并无不可。”
苏晚晴沉吟一瞬,便有了决断。她清越的声音压下喧哗:“肃静!既然有弟子提出异议,为示公允,苏明宸,你可愿再接受挑战?若你能再胜一场,便可彻底锁定内门资格,无人再可质疑。”
顿时,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在苏明宸身上。
苏明宸心里叹了口气,对媚娘传音:“唉,没完没了了是吧?”
媚娘笑嘻嘻道:“怕什么?正好多玩几次!老规矩,轻轻点一下,换个花样!”
苏明宸抬起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和“委屈”,小声道:“是!弟子遵命。”
见苏明宸答应,那张焱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狞笑,迫不及待地就要跳进结界。
“等等!” 又一个声音响起,只见一名身形灵活、穿着碧波潭水蓝色服饰的弟子——之前也抢着要挑战苏明宸的赵乾,一个箭步抢在张焱前面窜入了结界,对着苏明宸抱拳,“苏师弟,方才不算,这场由我赵乾来领教!”
他生怕再被别人抢了先,决定亲自上场“揭穿黑幕”,拿下这个“软柿子”。
张焱被抢了先,气得在外面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苏明宸看着这位迫不及待送上门的“赵师兄”,无奈地再次走入结界。
这一次,他甚至还故作镇定地抬手,轻轻梳理了一下自己额前并不凌乱的碎发,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
赵乾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更是笃定对方在虚张声势,冷笑一声:“苏师弟,小心了!” 说罢,他身形一动,便欲施展御风术近身抢攻。
然而,就在他脚步刚动的瞬间!
苏明宸那梳理头发的手,看似随意地放下,但在经过耳畔的刹那,食指再次以肉眼和神识都无法捕捉的极限速度,微不可察地一动!
“嗖!”《幻神指》之力,无声无息,后发先至!
赵乾前冲的身形猛地定在原地,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住,眼神变得空洞而迷醉!
在所有人疑惑的注视下,赵乾并没有冲向苏明宸,而是猛地一个转身,面向台下众多懵逼的观众。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两片不知是玉还是竹板的小玩意儿,双手一碰,“呱嗒”一声脆响,竟当场摆开了架势!
只见他腰板一挺,脑袋一扬,脸上堆满了由衷的赞叹和热情,张口就来了一段节奏明快、字正腔圆的神都快板:
“诶,竹板儿这么一打呀,是别的咱不夸!”
“夸一夸咱眼前这位俊俏的小仙家!”(呱嗒呱嗒)
“您瞧这眉梢儿,您瞧这眼角儿!”
“这通身的气派,嘿!神仙也得弯腰儿啊!”(呱嗒呱嗒)
“潇洒赛流云呐,帅气胜朝霞!”
“什么潘安宋玉?嘿!给他提鞋都嫌他邋遢!”
“我赵乾今天不服别人就服他!”
“这内门的名额,嘿!活该——就——是——他——的!”
众人:“你!无!耻!”
整个广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地方特色的才艺表演给整不会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爆炸性哗然!
“草泥马!!!”
“这他妈又是什么新活儿!”
“炎黄快板都整上了?”
“黑幕!绝对的黑幕!这水军还请了个有才艺的?”
“夸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出息!太没出息了!为了点好处这马屁拍得震天响?”
台下骂声、笑声、惊呼声响成一片,这离谱的场面简直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边界。
“呵呵,别这么夸我啊!”苏明宸站在原地,听着赵乾那热情洋溢、句句夸赞的快板,脸上那“茫然”和“无辜”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他感觉自己脸颊都在发烫,心中对媚娘发出一连串的哀嚎:
“媚娘!!!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还带才艺表演和公开处刑的?夸得我脚趾头都快飘起来了!”
媚娘在他识海里已经笑得快岔气了:“哈哈哈!哎哟喂!这小子内心戏还挺丰富!这次触发的是他的‘崇拜’和‘表演欲’。哈哈哈!效果拔群!我看谁还敢说这是巧合!这下你‘英俊潇洒’的人设算是立住了,哈哈哈!”
这一下,底下的人算是彻底疯了!
如果说前两次还能勉强用“巧合”或“个人行为”来解释,那赵乾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帝都快板,简直就是把“黑幕”两个字拍在了所有人脸上!他可是死活挡在人家面前,主动上去的。
“反了!反了天了!”
“这他妈是把我们当傻子耍啊!”
“撕开黑幕!严惩关系户!”
“老子今天非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群情激愤,场面彻底失控!乱了,彻底乱了套了!
不等执事弟子反应,也不顾什么挑战规则了,三道身影几乎是不分先后,如同红了眼的斗牛,怒吼着同时冲上了擂台,将苏明宸围在了中间!
第一个冲上来的矮壮弟子,目眦欲裂,指着苏明宸的鼻子刚要破口大骂,嘴巴张开,发出的却不是怒斥,而是一声中气十足、韵味十足的定场诗:
“啪!”他下意识拍了一下大腿,权当惊堂木!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炎黄!”
“七雄五霸斗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他手臂一挥,指向一脸懵逼的苏明宸,声情并茂,唾沫横飞:“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
“今日咱不表那前朝英豪,单说眼前这位苏~少~侠~!”
“您看他,年纪虽小志气高,五行灵根逞英豪!”
“这真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预知那苏少侠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下去,你也是水军!”
第二个冲上来的高瘦弟子,听着同伴的评书,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用更大的声音压过对方,结果一开口,却是一段旋律极其洗脑、最近刚在炎黄大陆中流行开来的民间小调,他一边唱一边还带着痛心疾首的表情指着苏明宸:
“本来应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上了台,匆匆忙忙,连滚带爬!
“你们睁眼说瞎话,”
“你们在哽咽什么啦!”
“你们哭什么哭!”
“没出息!”
“本来应该,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众人:“闭嘴吧!你。”
第三个冲上来的弟子更是重量级,他看起来情绪最为激动,眼眶通红,浑身颤抖,他拨开前面两个“表演者”,冲到苏明宸面前,死死盯着他,仿佛有血海深仇。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动手时,他却猛地仰天长啸,声音凄厉悲怆,带着哭腔:“爹——!!!”
“你死得好惨啊——!!!”
“你怎么就扔下我们娘俩走了啊——!!!”
“你睁开眼睛看看啊!这世道黑啊!有人靠着关系就能进内门啊!爹——!你死得冤啊——!!!”
众人:“滚下去!”
评书、流行小调、哭丧……三种截然不同的“表演”同时在擂台上演,整个广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史诗级混乱、荒诞到极致的场面彻底雷得外焦里嫩,大脑一片空白。
苏明宸被三人围在中间,听着耳边的评书、洗脑神曲和凄厉哭丧,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内心疯狂呼叫媚娘:“媚娘!救命啊!这已经不是比武场了!这是精神病院大联欢啊!”
媚娘在他识海里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七彩光影乱闪:“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这三个活宝!一个比一个戏多!《幻神指》的副作用也太随机了吧!哈哈哈!这下我看那些长老怎么收场!”
那名与司徒瑶关系尚可的冰尘峰内门弟子,此刻看着台下那评书、唱歌、哭丧齐飞的混乱场面,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戏谑变成了彻底的呆滞和荒谬感。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依旧清冷、但眼神微动的司徒瑶,传音道,声音都带着颤抖:
“司…司徒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苏明宸难道会什么妖法不成?还是说台下这些弟子全都疯了?”
司徒瑶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台下那个被三人围在中间、一脸生无可恋的苏明宸,沉默了片刻,清冷的神识传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非是妖法,亦非疯狂。”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此子…身上定有古怪。那王猛、赵乾,乃至眼下这三人,神魂波动皆在一瞬间变得异常紊乱,陷入了自身执念或幻境之中。寻常迷魂法术绝无此等悄无声息、瞬息发动且效果如此‘别致’之能。”
她微微蹙眉,继续道:“而且,你可见他自身有丝毫灵力或神识外泄的迹象?”
那弟子仔细回想,愕然发现:“没有!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点嫌弃?”
司徒瑶的目光愈发深邃:“这便是最古怪之处。如果他会我们北极殿璃梦尊上的戳魂指,还可以说得过去,但是中了戳魂指是神魂昏迷,这几个显然是疯了,像是中了幻术!”
她顿了下,又道:“要么就是,他身怀我等无法理解的异宝;要么他本身的神魂,便拥有某种匪夷所思的特质。通知下去,让我冰尘峰弟子,暂勿轻易挑战此人。”
她隐隐觉得,这看似荒唐的闹剧背后,隐藏着让她都感到一丝心悸的未知。
那弟子连忙恭敬应下:“是,师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