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把那颗红色晶石放在窗台上。阳光照在上面，颜色比刚才深了些。他没再看清洁车消失的方向，转身进了屋。
地下室的门开着，药尘子蹲在泡菜坛边，手里拿着小陶罐，嘴里念叨着什么。沈案走过去，闻到一股焦苦味。
“最后一味引子没了。”药尘子抬头，“玄阴草根用完了，清瘴叶也断了。混沌灵珠的残渣只能撑一炉镇魂丹，不能再多。”
沈案点头。“别的材料呢？”
“符纸基材也没了。”药尘子把罐子放下，“你那钥匙串要是再震几下，我连封灵的纸都拿不出来。”
沈案走出地下室，直奔客厅。厉战天已经在石桌前站着，苏红绫靠在楼梯扶手上，陆千机的平板亮着。
“情况变了。”沈案说，“我们得出去一趟。”
“去哪？”厉战天问。
“黑市。”沈案看着他们，“药材、符纸、炼丹用的东西，全要补。老宅现在是阵眼，但阵法靠的是东西撑着。没有材料，阵通了也没用。”
陆千机手指划过屏幕。“我这边系统升级后，每天消耗五百张灵力符纸。现在库存只够撑三天。”
“那就一起去。”苏红绫开口，“分开走反而容易出事。”
沈案看了她一眼。“人多了目标大，但也安全。外面的人不知道我们有多少底牌。一起走，他们不敢轻动。”
厉战天点头。“我在前面。”
“行。”沈案从脖子上取下钥匙串，塞进内袋，又摸了摸井口边缘，“守家。”
地面轻轻晃了一下，像回应。
四人出门时是上午九点。街面干净，阳光照在水泥地上发白。他们一路往东，穿过两条巷子，拐进一条窄街。街口挂着一块旧牌子，写着“东市”两个字，漆已经掉了。
黑市东区比平时安静。摊位不少，但人少。药尘子走在最前面，盯着一家药材摊。摊主是个中年男人，低头摆弄干草。
“清瘴叶。”药尘子指着货架，“三十灵晶一片，上个月价。”
摊主抬头，笑了笑，竖起三根手指。
“九十？”药尘子声音高了。
摊主不说话，只是点头。
沈案掏出一块碎玉。“这个抵价。”
摊主摇头。“老板，现在行情不一样了。”
沈案收回手。他扫了一圈周围，发现其他几家药材摊也都标着高价。玄阴草根翻了四倍，连最普通的驱邪藤都涨到五十灵晶一截。
陆千机低头操作平板。“查到了。”他低声说，“最近三天，有资金在大量收购物资。不是散户，是有人在背后囤货。”
“谁？”沈案问。
“还没挖到源头。”陆千机皱眉，“信号被绕了好几层。”
苏红绫冷笑一声。“这不是巧合。我们刚准备采购，东西就没了。价格还全涨了。”
厉战天站在沈案身侧，不动，但肩膀绷紧。
三人围在摊前，气氛变了。摊主的笑容慢慢收起，眼神闪了闪。
这时，街口传来脚步声。
三个壮汉走过来，穿统一的灰黑色衣服，胸口绣着一头铁脊兽。领头的个子最高，脸上有道疤，走到摊前，一巴掌拍在木板上。
“包租公。”他盯着沈案，“这些东西，现在归铁脊会管。你要买，得先交‘管理费’。”
沈案没动。“你们什么时候管起药材来了？”
“从今天开始。”疤脸男咧嘴，“所有战略物资统一分配。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走。别在这添乱。”
厉战天往前半步，站到沈案前面。
疤脸男看他一眼，笑出声。“退役兵王？你还真敢露面。”
厉战天不说话，只是站着。
苏红绫指尖一动，袖子里软剑发出轻微响声。
疤脸男的笑容僵了一下。
药尘子抱着啤酒罐，嘟囔：“吵死了，我还想早点回去睡觉。”
陆千机默默打开手机，录像功能启动，镜头对准疤脸男。
周围几个摊主悄悄往后退。有人收摊，有人低头假装整理货物。
疤脸男脸色变了。“你们这是想硬来？”
“我们没想做什么。”沈案开口，“就想买点东西。你们拦着，是怕我们买到？”
“少废话。”疤脸男抬手，“这摊位今天不营业了。东西，我们收走了。”
他一挥手，身后两人上前，要去搬货架。
厉战天一步横移，挡住去路。
“动一下试试。”他说。
空气一下子紧了。
疤脸男盯着厉战天，又看向沈案。“你们以为人多就有用？铁脊会不是好惹的。”
“我知道。”沈案说，“所以我不动你们的人，也不砸你们的摊。我就问一句——是谁让你们来的？”
“谁？”疤脸男笑，“当然是会长。怎么，你怕了？”
沈案摇头。“我不是怕。我是想知道，背后那个人，是不是也怕我。”
疤脸男一愣。
沈案继续说：“你们收走药材，是为了防我。说明你们知道我要做什么。可你们不知道的是，我从来不用抢的。”
他看向药尘子。“记下这些摊位编号。”
药尘子点头。“全记下了。”
“还有资金流向。”沈案对陆千机说。
“正在追踪。”陆千机手指没停。
疤脸男脸色越来越难看。“你们别得意。今天这东西，你们买不到。明天，后天，也买不到。等你们阵法一断，我看你们拿什么守？”
沈案笑了下。“你说阵法？”
他抬起手，轻轻按在井口方向的位置。
地面微微一震。
不是大动静，但所有人脚下一颤。
疤脸男差点摔倒。
他猛地抬头。“你……你刚才是不是……”
沈案没回答。他看着四周的摊主，一个个眼神躲闪。
“他们不想涨价。”他说，“是有人逼他们。”
“所以问题不在你们。”他看向疤脸男，“而在那个藏在后面的人。他怕我补上缺口，怕我继续备战。所以他封锁物资，想拖住我。”
“可惜。”沈案把手收回，“他忘了，我不一定要在这里买。”
疤脸男怒吼：“你说什么？这里就是唯一的黑市！你还能去哪？”
沈案没理他。他对厉战天说：“原地待命。”
然后对苏红绫：“盯住这些人，别让他们离开。”
苏红绫点头，软剑在袖中滑出一寸。
沈案转向陆千机。“给我地图。”
陆千机立刻调出界面。沈案盯着屏幕，手指划过几个点。
“这里有三个废弃仓库。”他说，“以前是药材中转站。后来没人用了。但里面可能还有存货。”
“你是说……”陆千机反应过来，“我们不去买，我们去拿？”
“不是拿。”沈案说，“是找回。”
他看向药尘子。“你记得那些药材长什么样吧？”
老头点头。“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那就走。”沈案说，“我们不在这浪费时间。”
他转身要走。
疤脸男大喊：“你敢走？今天谁也别想出这条街！”
厉战天停下脚步，回身看着他。
苏红绫抽出软剑，剑尖点地。
药尘子打了个哈欠。
陆千机把平板收进包里，按下警报联动键。
沈案没回头。他走到街口，停下。
身后没人跟上来。
他回头看。
厉战天还在原地，挡在路中央。
苏红绫站在摊前，剑未收。
药尘子慢悠悠跟上。
陆千机最后走，边走边回头看监控画面。
沈案目光落在对面二楼窗户上。窗帘动了一下。
他抬手，把钥匙串从内袋拿出来，握在手里。
温度正常。
但他知道，有人在看。
他把钥匙串放回去，走向下一条街。
队伍跟在他身后，间距一致，步伐稳定。
阳光照在他们背上，影子拉得很长。
沈案的手伸进口袋，摸到那颗红色晶石。
它还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