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把铜钥弹出来，直指沈案胸口。他下意识抬手去挡，钥匙串在掌心剧烈震颤，像是要自己飞出去。
他咬牙，另一只手猛地按住胸前的铜钥，硬把它压回钥匙串上。金属贴着皮肤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片烙在胸口。
出口就在眼前。
那扇虚掩的铁门缝里透出外面的风，带着点潮湿的草木味。厉战天背对着门站着，双手抱臂，肩膀绷得很紧。苏红绫站在右侧，怀里抱着卷轴，手指一直搭在边缘。药尘子缩在角落，鼻翼不停抽动，嘴里低声嘀咕着什么。
他们还没发现他。
沈案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胸口那股热劲顺着血管往四肢爬，手臂上的伤口开始发麻。他低头看，血已经干了，但皮肤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他往前迈一步。
脚刚落地，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他撑住墙，指尖触到石壁的瞬间，感觉到一丝滑腻。不是水，也不是苔藓，那种触感像摸到了活物的表皮。
头顶传来摩擦声。
指甲刮石头的声音，从左边移到右边，又绕到后面。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动。呼吸放得很慢，耳朵听着那声音来回移动。
左手还贴着墙。
右手攥着钥匙串，五根手指全握死了。他知道这东西现在不能亮，一亮就会引来更多东西。刚才那根触手退得快，不是怕他，是怕光。
他慢慢挪动右脚，往前拖了一小步。
墙上的滑腻感更明显了。他收回手，借着钥匙串残余的一点亮，看到掌心沾了层暗红色的东西。不是血，比血稠，闻起来有股铁锈味。
他抹掉，重新把手贴上去。
再走一步。
距离铁门还有十米。厉战天还是没回头。苏红绫的目光扫过来一次，停在他藏身的阴影处两秒，又移开。药尘子突然抬头，鼻子猛吸两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他知道我来了。
沈案心里一紧。
头顶的声音停了。
整个通道安静下来，连滴水声都没了。空气变得厚重，吸进肺里像灌了沙子。
他继续往前。
第三步落下时，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不是地震那种晃动，更像是某种东西在下面爬过。他停下，等了几秒，再走。
第五步。
第六步。
离门只剩六米。
就在这时，钥匙串突然一跳。
七把铜钥同时发烫，第五把直接弹起半寸高，指向他的胸口。一股力量从里面冲出来，撞得他后退半步，背撞上墙。
“咳！”
他闷哼一声，喉咙发甜。
外面三人终于有了反应。
厉战天肩膀一抖，缓缓转头。
苏红绫的手按在卷轴上，指节发白。
药尘子站起身，矮小的身体挡在两人前面，盯着沈案的方向，眼神变了。
沈案张嘴，想说“别过来”。
可话没出口，胸口的铜钥猛地一震。
一道红光从钥匙串里射出来，打在他自己身上。
他感觉骨头在响，内脏被挤压，整个人被钉在墙上。
红光一闪即逝。
但他知道不对劲。
身体里多了点东西。
不是伤，也不是累。
是一种被标记的感觉，像被人用刀刻下了名字。
厉战天转身冲了过来。
“沈案！”
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头顶的摩擦声又回来了。
这次不止一处。
四面八方都有。
墙壁、天花板、脚下的地砖，全都开始发出那种声音。
苏红绫抽出卷轴一角，甩手打出一道金线，缠住厉战天腰间，用力往后一拉。
“等等！”
厉战天被拽得一个踉跄。
“他不对劲。”
药尘子快步上前，鼻子对着空气猛嗅几下，脸色骤变。
“血魔气。”
“不是外来的，是从他身体里渗出来的。”
沈案靠在墙上，喘着气。
他抬起手，看到自己手臂上的旧伤正在裂开，渗出的不是血，是那种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和墙上的一样。
第五把铜钥还在跳。
一下一下，像心跳。
他抬起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它。
想把它按回去。
可这次按不住了。
钥匙串开始自动旋转，七把铜钥依次亮起，顺序和之前完全不同。
药尘子低喝：“他在被反控！”
苏红绫立刻展开卷轴，双手持角，念出几个字。卷轴发出微光，形成一层薄屏障，挡在三人面前。
厉战天没有后退。
他盯着沈案的眼睛，大声问：“还能听清我说话吗？”
沈案点头。
动作很轻，但做了。
“那就别松手。”厉战天说，“钥匙是你自己的，别让它带走你。”
沈案咬牙。
手上的力气一点没减。
他知道钥匙串不是武器，也不是工具。
它是钥匙。
开门的钥匙。
而他，是拿钥匙的人。
只要他还站着，就不算输。
他慢慢抬起腿，往前踏出一步。
钥匙串剧烈震动，第五把铜钥几乎脱离串体。
他胸口一痛，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中。
但他没倒。
第二步。
第三步。
离门还有五米。
墙上的滑腻感越来越重。
那些暗红纹路开始蠕动，像血管搏动。
头顶的摩擦声密集起来，像是有无数细长的东西在爬。
药尘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摔在地上。
“砰”一声，紫色烟雾炸开，弥漫在空中。
“能撑三十秒！快！”
厉战天不再犹豫，冲过烟雾，直奔沈案。
苏红绫紧随其后，卷轴在手中展开到最大，金线织成网状，护住三人后背。
沈案看到他们靠近。
也看到他们脸上的紧张。
不是怕敌人。
是怕他出事。
他笑了下。
笑得很难看。
第四步。
第五步。
第六步。
他离铁门只有三米了。
厉战天伸手要拉他。
就在这一刻，钥匙串爆发出强光。
七把铜钥全部离体，悬在空中，围成一圈，第五把正对他的胸口。
那道红光再次射出，穿透他的身体。
他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不是真的断了。
是记忆里的声音。
前世的，很久以前的。
“不……”
他吐出一个字。
手还举着，抓向虚空。
厉战天的手差一点就够到他。
苏红绫的卷轴金光暴涨。
药尘子大喊：“封灵！快封灵！”
沈案的身体开始发光。
从胸口开始，红光向外扩散。
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不再是人形。
而是穿着长袍，手持锁链，背后有七道光环。
钥匙串缓缓转动。
第五把铜钥对准他的心脏，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