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咔哒一声合上后，沈案没动。
他站在门口，手指还搭在门把上，指腹残留着刚才碰过的粉末触感。那东西干得快，一搓就碎，像灰一样。
他转身走进客厅，顺手把钥匙串从裤兜里掏出来，挂在茶几边缘。金属片轻轻晃了两下，停住。
地砖上的裂缝还在。他蹲下，用指甲抠了抠缝口，没有扩大，也没有渗出更多粉末。他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坐在藤椅上。
水有点凉。
他没再看地砖，也没提钥匙串的事。这房子归他管，谁来谁走，他心里有数。
半小时后，院外传来车声。
黑色轿车停下，白凤推门下车，手里还是那个文件夹，但这次没拿证件。她走进院子，站在铁门外，看着屋里。
沈案没起身，抬眼看向她。
“又回来了？”他问。
“上次的话没说完。”白凤说，“我们重新谈谈合作。”
“你走了不到四十分钟。”沈案说，“这么快就想通了？”
“情况变了。”白凤盯着他，“我们需要你。”
“需要我什么？”沈案端起杯子吹了口气，“收租吗？我这月还没收齐。”
“是布防。”白凤声音稳，“后山空间裂隙的能量波动在增强，林媚儿的预言也指向同一时间点。如果我们不联手，城区会受影响。”
沈案放下杯子，钥匙串在茶几上发出轻响。
“你要我配合？”他说，“行啊。把你们库里的上古防御阵法图纸交出来，原件。”
白凤眉头一皱：“不可能。那是组织最高机密，不能交给外人。”
“我不算外人吧？”沈案笑了一下，“我住这儿，房租我自己交。再说，这房子连着阵眼，你们想靠它挡妖兽，总得让我知道怎么开开关吧？”
“我们可以派人操作。”白凤说，“你只需要开放权限。”
“然后呢？”沈案翘起腿，“等你们布完阵，发现位置不对，又要我拆墙改线路？上次修配电箱八百块还没报销。”
白凤沉默。
她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钥匙串上。那串金属晃了一下，像是被风吹动，但屋里没风。
“你根本不想合作。”她说。
“我想。”沈案说，“但我不想当傻子。你们偷偷摸摸拍我房子，拿怀表放幻象试探我，现在说要合作？图纸都不给，拿什么信你？”
白凤的手收紧。
她没再说话，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手碰到门把时，楼梯口传来急促脚步声。
林媚儿冲上来，手里攥着一张纸，指尖有血。她脸色发白，呼吸不稳。
“坐标变了！”她声音发抖，“东三、南七、西五……全乱了！妖兽潮，提前三天！”
她把纸拍在墙上，用粉笔快速画出投影线。一道扭曲的裂口出现在墙面，黑影成群涌出，直扑城区方向。
白凤回头，盯着那幅图。
“这不是原定路线。”她说，“能量源偏移了至少三百米。”
“偏移？”沈案站起身，走到墙边看了看，“那就是冲着我家来的？”
“不一定。”白凤说，“但阵眼在这里，它们会被吸引。”
“所以现在更得合作了。”沈案转头看她，“图纸呢？”
“我不能给。”白凤语气坚决，“我可以提供阵法激活方法，但图纸必须留在组织。”
“激活方法？”沈案冷笑，“你说念个口诀就能启动？万一念错了炸了墙，你赔？”
“我可以现场指导。”白凤说，“以三年期情报共享为交换条件。”
客厅安静下来。
林媚儿靠着墙喘气，纸上的血迹开始晕开。钥匙串在茶几上微微震动，频率很轻，只有沈案能感觉到。
他走回藤椅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
“你可以走。”他说，“我现在关门，拉闸，断网。等你们打完了，再来修我家外墙。”
白凤站着没动。
她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这栋楼的防御系统早就超出常规，连她的探测设备都被反追踪过。如果沈案真的关闭权限，他们连靠近都难。
“好。”她终于开口，“我告诉你激活方式。但你必须保证，不复制、不外传。”
“我连租客合同都懒得存电子版。”沈案耸肩，“你还怕我记下来造反？”
白凤从文件夹里抽出一页加密纸，撕下角，在上面写下一段符号。她递过去：“这是启动序列，输入位置在主控节点下方三米处的暗格。”
沈案接过，看了一眼，没说话。
他把纸折好，放进裤兜，顺手摸了摸钥匙串。
金属片还在震，频率比刚才高了一点。
“就这么点？”他说，“连个示意图都没有？”
“位置你自己找。”白凤说，“我能给的只有这些。”
“行。”沈案点头，“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白凤看了他一眼，转身拉开门。
她走到车边，回头望了一眼老宅。阳光照在窗上，反射出一点金属光泽。她没再说话，上车离开。
院门关上。
沈案坐在藤椅上，没动。
他掏出那张纸，展开看了一眼，然后塞进钥匙串的金属环里。钥匙串震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林媚儿扶着墙，想下楼。
“药尘子在等你。”沈案说，“别死在我家客厅，还得加收清洁费。”
林媚儿扯了下嘴角，撑着楼梯往下走。
脚步声消失后，沈案低头看茶杯。
水面倒影里，钥匙串的金属片泛着一层极淡的七彩光，一闪即逝。
他没伸手去碰。
只是把杯子往茶几边缘挪了半寸，正好挡住钥匙串的反光。
阳光斜照进来，落在空着的茶几一角。
那里原本挂着钥匙串的位置，留下一道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