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把铁皮盒锁进柜子,钥匙串塞回花衬衫口袋。他盯着门缝外的地面看了两秒,转身从鞋架上拎起扫帚,开门出去。
清晨六点,巷口安静。他沿着墙根往公园走,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稳。昨晚的事不能想太久,白凤签合同的时候,钥匙串震了一下,盒边还留着红粉。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水电费还没收齐。
老槐树在公园角落,树干粗得要两个人才能抱住。沈案走到树下,开始扫落叶。动作懒散,像是随便划拉几下就完事。树叶沙沙响,风不大,扫了一圈又一圈。
张大牛推着破扫帚从另一头过来。他低着头,扫得很慢,像在数每一片叶子。走到沈案旁边时,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
沈案没反应过来,被撞了个趔趄。怀里一本旧册子掉出来,封面发黄,写着“家传腌菜谱”五个字。翻开的那页画了棵树,线条歪歪扭扭,像是小孩涂鸦。
张大牛蹲下捡书,手指碰到了那幅图。他抬头看沈案,声音压得很低:“小沈,那棵树……你抱它三圈试试。”
沈案站着没动。他看着张大牛的脸,看不出真假。这老头平时话多,但从不说怪话。现在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老头你昨晚喝多了?”沈案冷笑一声,伸手去抢菜谱。
张大牛没松手。他把书递回来,语气还是平常那样:“这纹路……和建木残根共鸣了。你不信,就当活动筋骨。”
沈案皱眉。建木是什么他不知道,也没兴趣。但他记得昨夜红粉、钥匙串震动,还有白凤签字时那一瞬间的异样。事情接二连三,他不想再碰麻烦。
可他又不想显得太紧张。
他把扫帚靠树放好,走向老槐树。双臂一伸,抱住树干。树皮粗糙,刮得皮肤有点疼。
“一圈。”他嘴里念着,慢慢转过去。
“两圈。”声音更懒了,像是在应付差事。
第三圈刚转到一半,手底下的树皮忽然“咔”地裂开一道缝。一道金光从裂缝里钻出来,照在他脸上。
沈案猛地缩手。
金光没散,反而顺着他的手指往手臂上爬。他想后退,腿却像钉在地上。眼前一黑,接着无数文字直接冲进脑子里。
《九转玄功》第一重吐纳法。
八个字像刻进脑袋,跟着是一段段口诀,一句接一句,不停歇。他太阳穴突突跳,疼得想骂人,可嘴张不开。
有个晨练的大妈路过,看见他靠在树边,手贴树干,脸色发白。
“小沈,你咋了?流血了?”她问。
沈案迅速把手抽回来,塞进裤兜。指尖还在发光,被布料挡住。
“没事,刮到刺了。”他说完,低头把菜谱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大妈摇摇头走了。沈案站直身体,拍了拍裤子。脑子里那些句子还在回荡,清清楚楚,一个都没少。
他看向张大牛。老头已经推着扫帚走远了,背影佝偻,动作和平时一样。
“你这扫地扫出神经病了吧?”沈案朝他背影说,“下次别乱指使。”
说完他就往公园出口走。步子正常,背挺得直。没人看得出他刚被塞了一整套功法进脑子。
路上遇到遛狗的邻居,点头打个招呼。经过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扫码付款。一切如常。
但他走路时耳朵很灵。听风声,听脚步,听远处车流。以前不会这样,现在每一步都下意识留意周围有没有人跟着。
转过街角,广场舞音乐已经响起来。一群大妈排好队,等着领舞喊口令。音响嗡嗡响,节奏感强。
沈案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
他抬起右手,握了握拳。皮肤底下好像有东西在动,像树根扎进了血管。只是一瞬,又没了。
脑子里的口诀自动重复了一遍。
他没再看广场,抬脚往前走。主街上的店铺陆续开门,早餐摊冒着热气。他得赶在租客起床前把电费单贴出去。
走到路口,他停下。
身后老槐树的方向,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同一时间,张大牛弯腰扫起最后一堆落叶。扫帚划过地面,落叶分开的瞬间,底下露出一道浅痕。形状像阵法,边缘泛着微不可察的青光。
他直起身,望着沈案离开的方向,嘴唇动了动。
“主人,这一次……您总算是碰着正经东西了。”
扫帚尖轻轻点了下地,青光一闪而灭。
沈案走到公交站台,从口袋里掏出那本腌菜谱。纸团被展开,树形图还在。他盯着看了三秒,翻过来盖住。
远处广场上,领舞大妈举起手。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音响猛然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