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机的声音还在耳麦里回响，沈案站在厨房门口没动。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空药盒，转身走回主厅。
厉战天的手臂不再发黑，包扎的布条下肌肉微微起伏。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能用力了。苏红绫坐在门槛上，脚踝肿胀已经消了一半，她轻轻踩了下地，没再疼得皱眉。
“感觉怎么样？”沈案问。
“还能打。”厉战天说。
“别急着上场。”沈案把药盒放进铁皮柜底层，“九转回春散不是普通药，用一次少一次。”
药尘子的声音从耳麦传来：“那药本来是给渡劫期修士准备的，你们两个凡人身体扛得住才怪。我刚才扫了眼能量波动，厉战天的经脉扩张了近三成，再撑下去会撕裂。”
沈案点头，走到厉战天背后，把手按在他肩井穴上。钥匙串垂下来，一节铜环贴在皮肤上，微弱的七彩光一闪而过。
厉战天闷哼了一声，体内奔涌的气血慢慢平缓下来。
“好了。”沈案松手，“暂时稳住了。”
“还得加一味定神露。”药尘子在下面嘀咕，“不然下次发作，我不一定来得及救。”
“你炼。”沈案说，“材料我出。”
“行吧。”药尘子哼了一声，“鼎还能撑三小时，够我试一炉。”
沈案又转向苏红绫。她正活动脚踝，来回走了几步。
“凝络草只剩最后一片。”他说，“明天才能长新叶。”
“我知道。”苏红绫抬头，“但这药……不只是治伤。”
“怎么说？”
“筋骨像被重新洗过一遍。”她抬起右腿，轻踢了一下空气，“以前卡在某个动作的瓶颈，现在通了。”
沈案没说话。他知道凝络草有温养经络的作用，但没想到对古武修行也有帮助。
厉战天站起身，试着挥了两拳。动作比之前流畅，力量也更沉。
“我也感觉不一样。”他说，“血在血管里跑得更快，反应快了半拍。”
“药效叠加了。”沈案说，“你们本来就有底子，药引动了潜能。”
“那就是变强了？”苏红绫问。
“一点点。”沈案说，“不够看。”
“够了。”厉战天握紧拳头，“只要能守住南墙。”
“你现在守不了。”沈案拦在他前面，“药劲还没完全压住，强行发力会伤根基。”
“可北面敌人已经在往地下室去了。”苏红绫看着窗外，“我们不能只靠陆千机盯着。”
“我不是让你们歇着。”沈案拉开茶几抽屉，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喝了口，“是让你们明白，什么时候该动，什么时候该等。”
他看向两人：“你们以为我在乎房租？我在乎的是这地方别塌。你们倒下，房子就没人守了。”
厉战天没说话。
苏红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伤好了，劲也涨了。”沈案声音低下来，“我不拦你们打。但记住——你们不是为我拼命，是为自己住的这屋、吃的这饭、护的这份安稳。谁要是打着打着忘了这点，我就把他房租翻倍。”
厉战天咧嘴笑了：“那我得多打几个，省点房租。”
苏红绫也笑了：“房东，等打赢了，我要换大房间。”
“行。”沈案说，“打赢了，随你们挑。”
他把空罐捏扁，扔进垃圾桶。
主厅安静下来。厉战天坐回沙发边，盘腿调息。苏红绫靠墙站着，慢慢练起基础步法。她的动作越来越顺，脚尖点地时几乎没声。
沈案走到窗边，按下耳麦：“陆千机，北面什么情况？”
“热源停在地下室入口外三十米。”陆千机声音冷静，“没有进一步靠近，但也没撤退。它们在等什么。”
“继续盯。”
“明白。系统已切换至低频扫描，能耗降低百分之四十，续航延长到六小时。”
“药尘子。”
“在。”老者声音带着喘，“寒铁鼎供能稳定，青光输出正常。但我发现地下有轻微共振，频率接近4.7赫兹，和之前敌兵步伐一致。”
“它们在试探阵法反应。”沈案说，“别让鼎超负荷。”
“知道。我还想活到明天。”
沈案关掉耳麦，回头看了一眼厉战天。他的呼吸已经平稳，体内能量流动趋于正常。
苏红绫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脸上有了血色。
“差不多了。”沈案说，“再休息半小时，然后换防。”
“我现在就能上。”厉战天睁开眼。
“不行。”沈案摇头，“你经脉刚稳住，至少再等二十分钟。”
“那我去做点别的。”厉战天站起身，走向厨房，“总不能干坐着。”
“你想干嘛？”
“煮碗面。”他说，“打了半天，饿了。”
沈案没拦他。厉战天走进厨房，打开柜子找调料。锅放在灶上，水开始烧。
苏红绫走到沈案旁边：“你觉得他们为什么冲着地下室去？”
“建木残根在下面。”沈案说，“张大牛说过，那东西能连通地脉。敌人想切断源头，或者直接抢走。”
“可井口一直有阵法护着。”
“他们不怕阵法。”沈案看着窗外，“他们怕的是里面的东西醒过来。”
苏红绫没再问。
厨房传来面条下锅的声音。厉战天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递给苏红绫一半。
她接过，吃了一口。
“味道不错。”她说。
“我手艺一直不错。”厉战天坐下，“就是平时没人赏脸。”
沈案看着他们吃面，没说话。他拿起钥匙串，一根根铜环摸过去。最末端那节还在微微发烫。
他把它放进陶罐，摆在茶几中央。
耳麦突然响起。
“房东。”陆千机声音变了，“北面热源动了。”
沈案立刻抬头：“方向？”
“还是地下室入口。速度慢，但持续前进。距离缩短到二十米。”
“通知药尘子，准备震荡波。”
“他已经启动预备程序，就等你下令。”
沈案站起身，走到主厅中央。
厉战天放下碗，擦了擦嘴：“我能上了。”
沈案看了他一眼：“经脉稳了吗？”
“稳了。”
“苏红绫？”
“脚没问题。”
沈案点头：“好。等会听指令。别冲太前。”
“明白。”
沈案按下耳麦：“药尘子，寒铁鼎最大输出能撑多久？”
“两分钟。”药尘子回答，“超过就会炸。”
“够了。”沈案说，“准备触发共振反制。”
“系统同步完成。”陆千机说，“倒计时十秒后启动闪光阵列。”
沈案盯着窗外。
黑暗中，地面微微震动。
厉战天站到门边，手里拿着平底锅。
苏红绫抽出软剑，剑尖点地。
沈案拿起陶罐里的钥匙串，握在手中。
罐子空了。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