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那声“就你一个?”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弥勒佛惯常营造的祥和氛围。话语中的轻视与失望毫不掩饰,让这位未来佛祖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挂着,却明显透出了几分勉强与凝重。
“玄清道友,”弥勒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泛起的一丝愠怒,保持着笑容,“悟空师弟乃天定取经人,关乎三界气运。道友修为通天,何必与他为难,与灵山结此因果?不如卖贫僧一个面子,放出悟空,灵山自有厚报。”
“厚报?”玄清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我这师弟,乃混世四猴之首,天生地养,跟脚非凡。更兼其身负混沌灵珠,此物之珍贵,想必佛祖比我更清楚。”
他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背上“气息奄奄”的孙悟空,继续道:“如今,他元神与灵珠相连,性命垂危。寻常之物,救不了他,也弥补不了我的‘损失’。”
弥勒佛心中警铃大作,知道正戏来了,这玄清是要开始漫天要价了。他面上不动声色:“哦?不知道友需要何物来弥补?但说无妨,只要灵山力所能及……”
玄清直接打断了他,语速平稳,却吐出了一个让弥勒佛瞳孔骤缩的条件:
“首先,我要八宝功德池中,那孕育了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混沌金莲的莲台。”
弥勒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混沌金莲莲台!那是八宝功德池的核心根基,蕴藏无尽造化生机与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本源,是灵山镇压气运的至宝之一!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才得一座莲台成熟,其价值无可估量!
“道友……这个要求,未免……”弥勒佛的声音有些干涩。
玄清仿佛没听到他的为难,继续平静地列出条件:
“其次,我要大雷音寺藏经阁顶层,那部由上古佛亲手铭刻的《般若龙象本源经》原始金章。”
弥勒佛眼角狠狠一跳!《般若龙象本源经》原始金章!那是力量大道的极致体现,传闻参悟透彻可拥有龙象搬天之伟力,是灵山不传之秘,非有缘之佛子不可轻传!
“第三,”玄清的声音依旧冰冷,“听闻佛祖手中,尚有一葫芦九转还魂金丹,乃老君亲手所炼,能肉白骨,活死人,稳固元神。我要此丹,十粒。”
弥勒佛只觉得胸口发闷。九转还魂金丹!那是太上老君压箱底的宝贝,玉帝求一粒都难,他费尽心思才得来一葫芦,不过十二粒而已!玄清张口就要十粒!
“第四,”玄清似乎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我需佛门一诺。他日我若开宗立派,或遇劫难,灵山需无条件为我出手一次,倾尽全力。”
这已不仅仅是索要宝物,更是要一份来自灵山的、沉重的因果承诺!
弥勒佛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胖大的身躯因为压抑的怒气而微微颤抖:“玄清!你……你这哪里是谈判?分明是强取豪夺!混沌金莲莲台乃我灵山根基,《般若龙象本源经》乃无上传承,九转还魂金丹更是稀世奇珍!还有那一个承诺……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玄清终于正眼看向弥勒佛,眼神锐利如刀,“在我眼中,我这师弟,值这个价。或者……”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
“佛祖可以现在转身离开。只是,三日之期一到,若无人能付出让我满意的‘代价’,那就休怪我……亲手取出混沌灵珠。届时,这猢狲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仿佛是为了配合大师兄的话,被捆在玄清背上的孙悟空适时地发出一声极其痛苦、仿佛元神即将溃散的微弱呻吟:“呃啊……师……师兄……救我……灵珠……好痛……”
这声呻吟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了弥勒佛的心头。他看着“命悬一线”的孙悟空,又看看眼前这个油盐不进、实力深不可测的玄清,知道今天不出血是绝对不行了。可玄清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狠了!狠到连他这个未来佛祖都无法轻易答应!
弥勒佛的脸色变幻不定,陷入了极度的挣扎与权衡之中。
救,代价惨重,灵山底蕴大伤。
不救,取经项目崩盘,混沌灵珠落入堕魔的玄清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这哪里是救孙悟空,分明是灵山被方寸山一脉,用孙悟空和混沌灵珠当人质,架在火上烤!
“道友……”弥勒佛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此事关系重大,贫僧……需与佛祖商议。”
玄清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请便。不过,计时从未停止。你们……还有两天半。”
弥勒佛深深地看了玄清一眼,又看了看他背上“昏迷”过去的孙悟空,不再多言,身上金光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急匆匆地穿透魔域壁垒,赶回灵山求援(或者说,请示底线)去了。
洞穴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确认弥勒佛离开后,玄清反手拍了拍孙悟空的脑袋,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戏过了。”
孙悟空立刻“醒”了过来,嘿嘿一笑,哪有半分痛苦的样子:“大师兄,我这不也是为了帮你把竹杠敲得更响嘛!你看那弥勒佛,脸都绿了!不过师兄,你要的那混沌金莲莲台,《般若龙象本源经》,还有九转还魂金丹……是不是太狠了点?灵山能给吗?”
玄清将他从背上解下,随手一挥,那黑色绳索便化作一缕魔气消散。他走到石床边坐下,闭目养神,只淡淡回了一句:
“不给,就撕票。”
孙悟空眨了眨眼睛,凑过去,好奇地问:“真撕啊?”
玄清睁开眼,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说呢?”
孙悟空立刻心领神会,笑得更加灿烂,搓着手道:“明白明白!当然是假撕!不过架势要做足!嘿嘿,还是大师兄厉害!这下,看灵山那帮秃驴不大出血!”
方寸山,菩提祖师通过水镜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了杯茶,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嗯,玄清这小子,开价够黑,深得我心。看来这次,灵山不掉块肉,是过不去这‘魔头掳猴’的一难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