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刘老先生“它找上门了”的惊呼声还没落,他刚抓起的桃木剑还没握稳,堂屋那扇旧木窗就如同一面破鼓被巨力砸中,猛地炸开!碎裂的木片像冰雹一样溅进来。一股裹着潭底淤泥腥臭的阴风呼啸着灌入,“哐当”一声,将地上的香炉掀得滚了出去,香灰撒了一地。
几乎同时,那团浓黑的人形雾气,夹杂着几点惨绿的鬼火,从破窗口直扑进来,目标明确地冲向手无寸铁的我!
“畜生!”刘老先生一声怒喝(口型),他瘦长的身子猛地抢前一步,没有用桃木剑去劈砍——那东西太快了!——而是将桃木剑闪电般地横着往我身前一拦!
“嗡——!”
那桃木剑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发出一阵沉闷的震颤!剑身上缠着的旧红绳瞬间冒起一股淡淡的、焦糊的青烟!扑来的黑气被这突兀的一挡阻了一瞬,发出尖锐的嘶嚎(我头皮发麻)!
就借着这一刹那的间隙,刘老先生左手已抄起灶台边那个装灶灰的破瓦盆,看也不看就朝那团被暂时阻住的黑气泼了过去!
“嗤——啦——!”
灶灰泼中黑气的瞬间,皮肉烧焦的恶臭混着潭底淤泥的腥锈味在屋里炸开!那“矿吼子”鬼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嚎(震得我头皮发麻),猛地向后一缩,身上翻滚的黑气淡了几分,露出更清晰的、裹着破烂矿工服的轮廓,脸上那两个绿火窟窿剧烈闪烁,死死钉在我身上!
我掌心的烙印像被烧红的钉子狠狠扎透,疼得我“阿土”一嗓子(无声的)从条凳上蜷缩着滚落,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牙齿磕破舌头,满嘴都是血腥味。
“望川!剑竖起来!对准它!”刘老先生嘴唇剧烈开合,将桃木剑塞进我颤抖的手里。
那剑一入手,就像条被掐住七寸的毒蛇,“嗡嗡”地剧烈震颤,震得我虎口欲裂。他自己则就势一滚,抄起靠墙立着的那把刃口崩了几道深槽的旧柴刀,用拇指在最大的崩口处狠狠一划,血瞬间涌出,就着血在刀身上画了个歪扭的叉,横身挡在我前面。
鬼影被灶灰所伤,发出愤怒的咆哮,不再直扑,而是猛地往下一沉,像一滩浓稠的墨汁,瞬间融进了地面,消失不见。
屋里平静了一瞬。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通过胸腔传来的震动)。
下一秒——我臀下的地面猛地一拱!一只冰冷、僵硬、沾满湿滑淤泥的手,破开坚硬的地面钻出,一把死死攥住了我的脚踝!
那触感滑腻、阴寒彻骨,像是被一条在潭底泡了多年的腐木缠住!巨大的力量传来,要把我往板结的泥土里硬生生拖拽下去!我的脚骨被捏得“咯咯”作响,下半身迅速陷入冰冷的泥土,胸口被压迫得快要炸开!窒息感像潭水一样淹没头顶!
“地遁!”
刘老先生脸色煞白,但他没砍鬼手,而是猛地抡起柴刀,用刀背上最深的崩口,狠狠砸向鬼手旁边——我刚刚坐的那条结实的杂木条凳!
“哐!”一声闷响!条凳被砸得跳了起来!
说也奇怪,就这一下,鬼手的力道猛地一松!我趁机像拔河一样,拼命把腿从泥坑里往外挣,连滚带爬躲到刘老先生身后,裤裆里一片湿冷,早已吓出了尿。
刘老先生挡在我前面,左手快速从怀里摸出个边缘磕破的旧铜铃(像是以前挂在牛脖子上的),右手握紧滴血的柴刀。他不摇铃,而是把铃铛凑到嘴边,猛咬舌尖,“噗”地一口带血唾沫吐进铃膛,随即狠狠砸向鬼手钻出的地洞!
“叮铃铃——!”
铃铛发出沉闷、沙哑、如同生锈铁片刮擦的怪异震颤!这震颤通过地面,清晰传到我的脚底,顺着腿骨麻到头顶!
地下传来闷雷般的咆哮(通过骨骼传导)!地洞处的泥土翻涌,黑气重新钻出,却被那血铃的怪响暂时困住,在原地焦躁打转,发出嘶吼!
“刺它!对准绿火心子!”刘老先生嘶吼着(口型),脚踏奇怪步法,柴刀在空中虚划。
我吐掉嘴里的血沫,咬牙忍住剧痛,双手死命握住乱跳的桃木剑,用尽全身力气,朝那团打转的黑气中心、绿光最刺眼处捅去!
“噗嗤!”
触感如同捅进一团粘稠、冰冷、充满恶意的淤泥!桃木剑上红绳瞬间滚烫!黑气凄厉惨嚎,猛地炸开!气浪把我们都掀飞出去!我后背撞上木墙,差点背过气去!
尘埃稍定,鬼影消失。地上只剩一小滩粘稠、泛着蓝黑幽光的水渍,“滋滋”冒着白烟,渗入泥土消失。
刘老先生瘫坐墙根,嘴角挂血,剧烈咳嗽。他抓起我的手腕,看我掌心烙印——颜色已从赤红变为暗青发黑,边缘还在微微蠕动!
“这咒……变深了……变毒了……”他声音嘶哑恐惧,“它没走……它把这更阴毒的东西……种进你咒印里了……”
他望向屋后群山:“祸根……怕是不在老矿坑了……后山的羊世垭有个‘夜鸹子洞’,洞的最深处……有条暗河……水三伏天都扎骨头……或许源头在那儿……”
我盯着掌心那蠕动着的青黑烙印,一股比鬼手掐脖更深的寒意,爬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