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洞?那熟悉的气息立刻提醒我,我现在前往的不是量角器洞,而是双胞洞。
我得立即折回,去量角器洞。我要弄明,量角器洞和圆规洞之间,是不是也“串通一气”,藏着某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最关键,是有无娘的踪迹!
我强压住对双胞洞的好奇,拧身往回走,凭着记忆在迷宫般的岔路里摸索,朝着量角器洞的大致方向钻。通道时宽时窄,岩壁的质感也在变,从狗落洞那边的湿滑黏腻,慢慢变得干燥、粗糙起来。空气里那股烂树叶和腥甜气淡了,换上了一股干冷的、带着碎石粉尘的味道。我心里有谱了,这路子对,是往量角器洞那边靠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没路了,被一堵布满裂缝的岩壁挡住。
裂缝里嗖嗖地往外冒着阴风。我凑近一条大点的缝往里看,黑黢黢的,但那股量角器洞特有的、干冷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没错,缝后面就是量角器洞!
可咋过去?缝太窄,人钻不过去。
我顺着岩壁摸,在底部发现个被几块松动的片石半掩着的窟窿。扒开石头,是个陡峭向下、仅容一人蜷缩着下滑的窄道。风就是从下面吹上来的。我深吸一口气,蜷起身子,出溜了下去。
滑了三四丈深,脚踩到了实地。
四周一片漆黑,我划亮火柴——正是量角器洞那个有着完美圆形洞厅的下层!我上次在这里发现过指向深处的记号。成功了!我真的从狗落洞方向,直接插到了量角器洞的肚子里!
我没在圆形洞厅停留,直接奔向记忆中发现记号的那条向下的斜坡。上次我就是从这斜坡下去,发现了白色祭坛和洪水幻影。这回,我的目标不是祭坛,而是祭坛侧面那片看起来是死胡同的岩壁。我总觉得,那后面应该还有点啥。
祭坛还在原地,散发着乳白色的光。
我绕过它,走到那片岩壁前。壁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一样的植物根系,扯开这些根须,用手仔细敲打岩壁。咚咚……咚咚…… 的震动,感觉有点空!后面是空的!
我心中狂喜,用镰刀撬,用手抠。
终于,一块脸盆大的岩石松动了,我用力把它扳下来,后面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潮湿霉烂气息的风混着一种极淡的、似曾相识的腥甜味从洞里涌出来!
这味道……和圆规洞深处的很像!
我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里面是条异常狭窄、但明显有人工开凿痕迹的通道,通道一路向下,倾斜得厉害,走起来很费劲。岩壁不再是天然的石头,而是一种暗红色的、布满扭曲经络状纹路的沉积岩,摸上去温热,甚至能感到极其微弱的搏动!就像……凝固了的血管壁!
这地方邪门!我顺着通道往下走,越走,那股腥甜味越浓,岩壁的搏动感也越强。
走了大概两百米,通道开始出现岔路,但我在主要通道的岩壁上,发现了一些模糊的、用利器刻出的小箭头!刻痕很旧了,但指向明确!
是娘?是她留下的吗?她到过这里?走过这条路?
我跟着箭头,在迷宫般的“血管”通道里穿行。这些通道四通八达,有的往上,有的往下,但我紧紧跟着娘留下的记号。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空气也越来越潮湿闷热,岩壁上的“经络”颜色变得更红,搏动得更有力,仿佛整条通道都是活的,在随着某个巨大的心跳在呼吸。
突然,我脚下一滑,踩进了一个浅坑。
坑里是一种温热、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散发着刺鼻的铁锈腥气!是血?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把脚拔出来。仔细看,那液体是从岩壁缝隙里渗出来的,量不大,但汩汩不断。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山的血管吗?
我强忍恶心,继续前行。在一个转弯处,我有了惊人的发现——在一条特别粗大的“血管”经络旁边,岩壁上用木炭画着一个清晰的“手拉手小人”符号!和计算器洞里那个一模一样!但在这个符号旁边,还多画了一个箭头,指向这条粗大“血管”的上方!
娘在这里?她不仅确认了路,还指明了方向?
我精神集中起来,顺着箭头指的方向往上爬。那“血管”壁异常光滑,很难攀附。我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爬上去几米,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天然的凹陷平台。
平台中央,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小堆东西—— 一块叠得方方正正、洗得发白的蓝布手帕(和娘用的一模一样!),手帕上,放着一只磨得发黑的银饰耳环(这是娘出嫁时的陪嫁妆),耳环旁边,还有一只银手镯!
是娘?这是娘留下的吗?她把随身最珍贵、最有念想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整理好,放在了这里?她是在干什么?是暂时存放,打算回来取?还是……知道自己可能回不来了,留下的纪念?
“手拉手”的符号指向这里,是她希望我们兄妹团结?还是暗示我们在这里团聚?
我拿起那只还带着体温(或许是岩壁的温度)的耳环以及银手镯,紧紧攥在手心,泪水模糊了视线。娘真的到过这里,而且在这里停留过,思考过?
我仔细检查这个平台。
在平台内侧的岩壁上,我发现了用指甲深深抠进去的几道划痕,划痕组成一个箭头,坚决地指向这条“血管”通道的更上方!在箭头旁边,还有一个刻得很深、很急促的“三圈符号”,但这次,三个圈都被一道竖线狠狠贯穿了!
贯穿的三圈!又出现了!和圆规洞血画上被射穿的飞鸟、狗落洞的折断翅膀飞鸟,含义是不是一样?代表“终结”、“毁灭”?
娘在这里留下了最后的指引和警告?她要我往下方走!而斜下方,按照方位和距离估算,应该就是……圆规洞的方向!
量角器洞和圆规洞,果然通过这条诡异的“石筋脉”连通着!娘走通了这条路?她是从圆规洞过来,还是从量角器洞过去?她最后去了哪里?
我抬头望向“血管”通道上方那片深邃的黑暗,那里搏动的声音更清晰了。
遗物和符号像火把一样照亮了我的前路,也像巨石一样压在我心上。
下一个洞口,就是圆规洞了吗?那尊搏动的石胎,是不是就在这“石筋脉”的尽头?
我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