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尺洞尽头石室里,那幅用血画在布上的警告,像烧红的烙铁烙在我眼里。
三圈索命,石胎噬人……是娘还是别人拼死留下的讯息,指向圆规洞那尊搏动的“石胎”。
我必须回去,但不是从地面绕,我要从这直尺洞底下,找到那条能直接连通圆规洞深处的路!我怀疑,这两洞之间,定然藏着那“活祭”通道的真正密码!
我没有从直尺洞原路返回地面,而是举着即将燃尽的火把,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向石室后方那个被用箭头指示的、黑黢黢的出口。那是一个让我“速退”的方向,但此刻,于我而言,却是通向真相的必经之路。
出口外是一条陡峭向下、异常潮湿的天然隧道,空气中那股熟悉的、带着腥甜的气味再次浓郁起来。
我心中凛然,这气味,和圆规洞石胎附近的何其相似!
隧道蜿蜒向下,地势越来越低。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火把险些脱手!
眼前不再是岩石洞壁,而是一片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地下空间。
空间里,密密麻麻、错综复杂地布满了无数粗壮的、暗红色的、如同巨大血管或藤蔓般的管道!这些管道相互缠绕、搏动,管壁半透明,内部隐约有散发着微光的液体在缓慢流动,照亮了整个空间,形成一种阴森诡异的幽红色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和一种湿热的、如同我家那头老黄牯呼出来的暖气。
这里根本不像山洞,更像某个庞大无比的活物的内脏深处!这就是连接圆规洞和直尺洞的“血脉”吗?难道整座山,是活的?!
我强忍恐惧,踏入这片“血管丛林”。
脚下是湿滑、富有弹性的“地面”,像是踩在什么巨兽的软组织上。四周管道搏动的节奏,通过脚下传来沉闷而规律的震动感。我必须极度小心,在粗壮的“血管”管道间狭窄的缝隙中穿行。
我时刻留意着有无娘的踪迹。
果然,在一些管道较为光滑的表面上,我发现了用利器刻划的、小小的箭头记号!是娘留下的?她真的走过这条骇人的路?
我循着记号艰难前行。
周围的“血管”壁越来越薄,甚至能清晰看到里面缓缓流动的、散发着幽光的液体,有时还能瞥见液体中似乎有细长的、影子般的东西一闪而过。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突然,我侧方一根特别粗大的“血管”毫无征兆地剧烈痉挛、收缩,管壁猛地向内凹陷,像是要来抓我。我吓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怔怔第呆在那里。紧接着,前方又传来“噗嗤”一声闷响(通过震动感),一根稍细的管道破裂,像张开大口的魔鬼,喷溅出散发着刺鼻腥味的幽光,溅到我面前的地上,我的全身也沾着了!
这地方极度诡异!极度惊悸!
我连滚带爬地向前冲,身后好像有无数妖魔鬼怪跟着我。先前的那些破裂声此起彼伏,俨然进入到一个鬼城。
我必须更快地找到出路!
在躲过又一次血盆大口的惊吓后,我冲进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带。这里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已经风化发黑的、类似白骨以及骷髅的东西,在一个角落里,我还看到一幕吓死我的景象——
一片被某种巨大力量撕裂的、深蓝色的碎布,在那里摇晃,那布看上去又和我娘衣服的颜色质地一模一样!碎布旁边,还有一小滩早已干涸发黑、浸入土里的污渍,像是……血迹!而在血迹旁,有一个用尖锐石头深深刻在地上的、更加扭曲、更加急促的箭头,指向斜上方一个更加狭窄、幽深的管道入口!箭头的旁边,还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代表“三圈”的符号,但这次,符号的中心,被狠狠地打了一个“叉”!
似乎留下这个叉的人在这里遭遇了什么?这布条是挣扎时被撕下的?还是外面的坟场飘进来的?这个打叉的三圈符号,是最后的警告,意味着“核心”的危险?
无尽的恐惧和愤怒涌上心头。
我顾不上害怕,沿着那个箭头所指的狭窄管道,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管道内壁粘腻,散发着更强的腥味,搏动感也更强,仿佛正爬行在阴曹地府里。
爬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我拼命爬出去,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圆规洞深处!就在那尊搏动着红光的“石胎”后方,一个之前从未发现的裂隙中钻了出来!
我竟然真的通过山体内部这条诡异的“血脉迷宫”,从直尺洞直接回到了圆规洞!
我瘫倒在冰冷的石地上,回头望着那条刚刚爬出的、仿佛还在微微搏动的裂隙,心有余悸。这条连接两洞的中间地带,就是进行“活祭”的通道吗?娘是不是就是被通过这条通道,从某个地方运送到石胎前的?那个交汇处留下的血迹和撕碎的布条,是娘的吗?是她最后的反抗吗?
那个打叉的三圈符号,是否意味着,所谓的“祭祀”,其核心(石胎)本身就是一种必须被摧毁的邪恶?
我站在石胎面前,感受着它那规律搏动的红光,第一次觉得这光芒如此刺眼,如此……饥渴。
娘的失踪,会不会与这个邪恶的“活体”祭祀系统有关?难道她不是简单的失踪?她很可能成为了这个系统的一部分……或者说,牺牲品?
探索还没有结束。这条“血脉”的另一端,究竟通向哪里?是另一个洞穴,还是……大山真正的“心脏”?